温渌婵与季玄婴私下会面之后,便匆匆赶回了瑶池仙地,他二人相见的山谷距离瑶池仙地并不遥远,而温渌婵又是修为高深,因此不过半个时辰之后,温渌婵就已经回到了自己所在的住处,从前甘幼情与她乃是瑶池仙地当中的并列双姝,无论资质手腕等等,都是其他同门所不及的,后来甘幼情因为宝相龙树之死而心如死会,最后选择了自绝经脉身亡,决然徇情,在这之后,温渌婵便成为了门内这一代最被寄予希望的弟子,如今成为宗师强者,身处高位,除了宗主师赤星以及少数几个人之外,在瑶池仙地里,温渌婵已是最顶尖的人物,基本上已被视为继师赤星之后的下一任瑶池仙地之主。
室内静静如水,没有其他人在,温渌婵拿出火折子,点上灯,将黑暗的屋子照亮,她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双眼微微出神地看着跳动着的烛焰,心情十分复杂,一时又忽然微抿起了嘴角,似乎在笑,半晌,温渌婵又突然叹了口气,脸色暗淡下去,神情微异,片刻之后才终于结束了这样的呆怔,回过神来,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贴身小衣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与皮肉粘在一起,黏乎乎地很不舒服,不由得一愣,虽然刚才她是赶路回来,但以她的修为之高,况且又不是拼命赶路,根本不至于出了这么多的汗,眼下却是怎么回事?一时间温渌婵就有些疑惑,然而再一转念,却是整个人猛地一滞,既而微微垂下眼睑,幽幽叹息起来,想来这分明是冷汗,自己尽管答应帮助季玄婴,但毕竟自己终究还是宗门以及青元教之人,又岂能对此没有自责惶恐之心?这一路上虽然头脑昏乱,甚至已经忘记了当时都在想些什么,但身体的本能却是无法控制,才使得自己已然冷汗透体。
一时间温渌婵以手抚胸,按在心房上,体味着心跳,只是叹息无言,这世上情爱之事,最是莫测,也最是没有道理可言的,认真说起来的话,就连温渌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上了季玄婴、又是在什么时候爱上季玄婴的,也许是在某个瞬间因为某件事情所以被吸引,甚至只是因为一个表情,一句话,然后从这开始就越发关注,慢慢地越来越喜欢对方,直到越陷越深,到最后无法自拔,甚至已经不记得为什么会如此,但就是难以控制自己,这是不可代替也几乎无法改变的一种情感,温渌婵其实很理解当年甘幼情为什么自尽,那样一个出色的女子,明明有着鲜花着锦的大好人生,却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而选择了死亡,很多人都为其惋惜,而温渌婵则是非常理解对方的心情,她扪心自问,如果换作自己,见到心爱之人身死,应该也会这样选择,因为如果没有了对方,这个世间也就失去了让人留恋的价值。
正心神纷乱间,忽听有人道:“……师姐回来了?”温渌婵猛地一惊,下意识循声看去,却见窗外一个女子正站着,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葱绿袄子,容貌娇俏,此女乃是与温渌婵同出一支的师妹,虽然比温渌婵年纪小了不少,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温渌婵见是她来,心中一松,又有些懊恼,这师妹年纪尚轻,修为颇不及自己,眼下却是来到了这么近的地方都居然没有被发现,还是主动开口出声,才令自己猛然发觉,可见自己方才心里到底乱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出现这样本不该发生的情况,一时间温渌婵连忙打起精神,不露声色地泛出微笑,道:“你这丫头,怎么有大门不走,却从窗户外面突然出声,吓人一跳。”
两人之间虽然隔着窗子,但窗户是开着一道缝的,透一透气,因此倒不影响交流,那绿衣女子笑道:“刚才过来,远远瞧见师姐好象正在发呆,就来瞧瞧。”温渌婵目光不禁微微闪动了一下,掩饰道:“方才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有些出神。”
绿衣女子不是喜欢刨根究底的人,因此并不问是什么事,只道:“宗主让我来召师姐过去,咱们这就走罢。”温渌婵闻言,顿时微微一怔,心脏也猛跳了两下,脱口:“宗主找我?”以她的身份,是经常能够见到师赤星的,原本根本没有必要紧张什么,但眼下自然不同,她已经与季玄婴私下见面,并答应了对方的要求,现在突然听说师赤星叫她过去,虽然明知道不会是自己与季玄婴的事情被发觉到,但第一个反应也还是心虚,这也是人之常情,好在绿衣女子不是什么敏感多思的性格,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温渌婵便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发,就出了房间,与对方一起匆匆赶路。
待见到师赤星时,与从前的从容相比,温渌婵就多了一份心思不宁,好在她掩饰得还不错,而师赤星也不会刻意去注意这个平时器重的门内弟子,因此倒也没有什么问题,此次师赤星召温渌婵来,无非是像以前那样,问起近来一些宗门中温渌婵所负责的事务,以及考察这个被寄予厚望的继承者的修为情况,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什么事情,温渌婵松了一口气之余,便恭恭敬敬地退下,待出得门来,背后已出了一层细汗,她神色间褪去方才的虚饰,整个人变得十分疲惫的样子,慢慢下山而去,月光拖长了她的影子,雪地里只余下一行落寞的脚印。
在这个夜晚,同样不平静的并非只有温渌婵一个人,遥遥在外的武帝城之中,一间灯光明亮的书房内,白照巫脸色凝重,看着面前桌上黄澄澄的八枚金钱,半晌,他似是有些不甘心,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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