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故事停在那个时候,也许刚刚好。
那时春风谷的圣女夭夭,为了一个闯入谷中的怪物犯了众怒,被族人们逼着给个交代,最终,在族长的主持下,春风谷的祭坛中央摆起了高高的擂台
族人们想用这种方式留住他们的圣女,族中英勇的小伙子们上台大展身手,一一角逐,谁能打败所有人,站到最后,谁就能娶到那个骑在白虎上的圣女夭夭。
族人们想得简单而美好,春风谷的圣女可以跟族中任何一个勇士成亲,却唯独不能和一个外来的怪物在一起。
擂台说设就设,众人摩拳擦掌,比试一触即发,春风谷里群情激昂。
只有坐在台上一角的夭夭,眸光清冷,依偎着她的白虎,身形孑然而单薄。
族长给了她两个选择,春风谷里不接纳外人,要么将金不弃赶出去,要么她就得接受擂台的设置,接受成为最后那个勇士的妻子。
夭夭从没想过族人们会对她如此相逼,她耳畔响起金不弃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天大地大,他无家可归,无处可去,惟愿长伴她身旁,朝夕相对,互不相弃,看云和天,听风和歌。
金不弃的歌声十分动听,他幻作金鹏鸟的原形,带着夭夭在云间穿梭,嘹亮的歌声飞得很远很远,远得无忧无虑。
他越来越能够控制自己沸腾的热血了,只要不发作时,他一袭金袍,站在花间的身影温润如玉,对着夭夭一笑,就像人间一个普通的翩翩公子,俊美无暇。
可即便是这样,在春风谷的众人眼中,金不弃仍是个异类。
一个不可饶恕的异类。
夭夭不敢告诉他擂台的事,他曾拥她入怀,挨着她的心跳,在她耳边轻轻而坚定地开口。
如果她的族人们还是多有阻拦,他就带她离开,带她远走高飞。
他说,他别无所求,只求一个家,而有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但夭夭却不敢回应金不弃,他不知道,春风谷对她而言是怎样的所在。
她的外祖母、外婆、母亲……她们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圣女,她们都叫夭夭,夭夭不仅仅是个名字,更是整个春风谷的象征,是永远守护这片土地的花灵。
这里是她世世代代守护的地方,她额间闪烁的桃花印记在不断提醒着她,她有她的使命,有她必须肩负的责任。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跟着他离开春风谷,不可能跟他远走高飞。
擂台上比得火热,冷眼一旁的夭夭,依偎着白虎,一颗心却如坠冰窟。
就在族长的儿子克满力挫众人,即将取得最后的胜利时,夭夭绝望地闭上了眼眸,但她却没有听到四周传来欢喜的呼喊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静默。
全场空前地静了下来。
夭夭蓦然睁开了眼,在对上那身金袍的一瞬间,她瞳孔皱缩,心跳如雷。
擂台中央站着的那道身影,清朗俊挺,不卑不亢,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正是本应在屋里静静养伤的金不弃。
她明明没有告诉他擂台的事情,他却不知怎么知晓了,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飞身跃上了台,敲响了锣鼓,成为了新的一位挑战者。
台上的克满轻蔑冷哼:“滚下去,我不和怪物动手!”
那恶毒的语气叫夭夭心头一紧,赶紧看向金不弃,金不弃却只是笑了笑,不愠不火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族长身上。
他声音略带嘶哑,一字一句却说得极为清晰与坚定:
“这擂台的规矩并未明确指出不准外人上台,只说能击败所有勇士,站到最后的人便为胜那么,我来了,还请诸位赐教。”
衣袍一拂,俊美的五官在夕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谦逊而笃定,温润而坚守,那一瞬,似乎有什么在空气中弥漫开去,无声无息地感染了所有人。
斯情斯景下,夭夭亦感动站出,紧紧拉住了金不弃的手,族长终是松了口。
“你是妖怪,你不能动用法术,只要你能击败这里的所有勇士,屹立台上而不倒,就算你胜!”
六)
“那大鹏兄你当时一定胜了是么!”
他们一路向西边的桃花岛行进,走走停停,不觉已过去不少时日,沅梦的嘴一直闲不住,许是被他的情绪所带动,金不弃也难得地开口说起了陈年往事。
沅梦打着要“造梦”的幌子,名正言顺地刨根问底,一手抓笔,一手抓本子,听得津津有味。
陷入陈年旧梦的金不弃微眯着双眼,看向远处落下的夕阳,嘴角一点点抿了起来,似乎回想起曾经的温情,声音低不可闻:“当然。”
当然得胜,他是为夭夭而来,为他的家而来,彼时倾尽全部,只为抓住生命中仅有的一道光。
不能不胜,不可不胜。
无法言说那一“站”有多么惨烈,最后他的金袍全都染满了鲜血,夭夭被众人拦着,泪流不止地几次都欲阻止这场残酷的诛杀。
是的,诛杀,以百歼一的诛杀。
族长在提出“不许动用法术”的那条规定时,确是动了要金不弃丧命于此的心思,但当春风谷的所有居民,眼睁睁地看着金不弃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摇摇欲坠的却仍不愿认输时,有什么在人们心头一点点土崩瓦解。
金色的夕阳中,那身金袍似乎要与阳光融为一体,鲜艳的血珠滑过他的眼睫,他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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