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王八蛋哪里是京大毕业的,分明是中央戏剧学院出来啊!”
孔凡高心里恨恨骂了一句,骂完,忽然发现烦恼丝毫没消减,反而越来越炽烈了。
要说,孔凡高此刻担心的还不是薛向逆袭成功后,张彻上不去,宋昆上不去,左椒的外甥也上不去,自己一番谋划尽数付诸东流,他担心的是自己的政治前途的问题。
好好一场会议,弄成了这般鸡毛鸭血,可就差不多成了政治事件,谁负责啊,自然是领导负责。
谁是领导,地委周书记,行署孔专员,顾委赵主任是也!
可赵主任整场会议就没发过话,且会前,人家都说了,只带了眼睛和耳朵,虽然这会儿赵主任已经把嘴巴提溜来了,可这场鸡毛鸭血,是他周某人和孔某人折腾出来的,可挨不着人赵主任的衣角,所以,负责的得是他孔某人和那一脸倒霉相的周书记。
当然,若只是把一场严肃会议,弄成了鸡毛鸭血,二人最多也就是向省委反应实情,挨顿批评就罢了,接着,把先前会上做出的一系列表决,统统撤销,再给活土匪平反冤屈,恢复名义就是。
可偏偏活土匪,是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往死里整人,下手又是阴狠,毒辣,更兼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往外捅。
这会儿,已经敢以个人挑战组织,直言德江的政治生活不正常了,这简直是在倒逼省委把德江当典型啊。
若是一般人,如是言语,早就被组织抹杀了,因为执政党的组织制度就是,个人服从集体,全党服从中央。
你薛向就是受了再大的冤屈,又怎敢怀疑组织,所以,薛老三吐出此言,那就是不死不休,伤人也必伤己。
可关键问题是,他孔某人和周某人,从没想过和他薛土匪,以命换命,在这二位看来,自己的政治生命可是精贵着呢,谁愿意跟疯子,玩儿对砍。
可眼下的局面,却是薛向说了算,他硬是吐出了怀疑德江政治生活不正常,省委就是想不给结论也不行了。
省委要给结论,如何给,那自然得调查,如何调查,自然得看薛向的发言记录。
可这发言记录一看,周,孔二人,可真就是大大不妙了。
因为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德江这次派薛向去省城招商,乃是正常又不正常的。
说正常,乃是因为,从明面上看,德江比之梅山,银山,的确毫无胜算,德江方面有自知之明,派一位无关紧要的年轻同志,去打打酱油,应付差事,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省委原本也知道省府在这次的招商规划中,就没安排德江的份儿,如此说来,德江派薛向出马,算是再正常不过。
说不正常,乃是因为,你德江方面本就知道人薛向是去打酱油的,办不成事儿,乃是情理之中,可如今,要拿这情理之中之事罪人,则就有些过分了,尤其是你周某人还一边唱着事关五百万德江人民根本福祉的高调,要给人薛向算总账,既然是事关德江五百人民根本福祉的事儿,你周书记怎么不自己去。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此次事件是极不正常的。
再细细从这不正常中掰扯,就不难发现,是某些人蓄意报复,若真让省委咂摸出了此种味道,那周,孔二人就彻底麻烦了。
身为一地组织的领导人,竟然以权谋私,因私害公,首先不谈品行如何,大局观就有问题,一个大局观出了问题的人,省委焉能放心将一地政权交给他?
如此凌厉的反击,真是刀刀戳在要害。
更让人冷汗不停地是,薛向这家伙明明可以在会议中途,强行中止会议,将文件亮出,以此打脸,他孔某人和周道虔,照样得鼻青脸肿。
可偏偏这小子非阴着,忍着,冷眼像看话剧一般,看着满场诸公像野狗一般,争名夺利,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后,这小子才跳出来,掀翻一切,这已然超出了打脸的界限,分明就是在拿雪晃晃的尖刀捅人心窝子。
因此,孔凡高认为薛老三阴险,毒辣,无底线,乃是一点儿没错。
却说,满场久久无声,众人各自心肠,暗暗思量。
薛老三持着两份文件,托在半空,忽觉这造型有些尴尬,便放了下来,从怀里掏出烟盒来,他这一根烟方叼上,这像被克塞使用了时间静止术的会场,陡然恢复了。
老赵主任咳嗽一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薛向的鼻子,叱道:“小娃娃好大的胆子,你的党性原则哪里去了,区区一个毛孩子,就敢以个人怀疑组织,就算受了委屈,也完全可以像行署反应,行署不行,还有地委,地委不行,还有顾委,再不济,还有省委和中央,我就不信,你小娃娃能有多大的冤枉,大得组织都盛不下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样瞎胡闹,是要负责任的!”
薛向唯唯应诺,心头真是对这位老主任,感激到了极点,这位老爷子,绝对是完美拍档,自己想什么,这老神仙还就给什么。
却说,薛向话音方落,周道虔忽然动了。
但见他紧走数步,到了薛向身前,做出一个震惊全场的动作!
他竟然正对着薛向,恭恭敬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紧接着,直起身子,拉着薛向的手,动情地道:“薛向同志,你受委屈了,全是我的不对,犯了主观臆断的错误,让你含冤受辱了,在这里我代表地委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说话儿,竟又是一个躬鞠了下去。
被周道虔拉着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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