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打开篱笆,放了薛向进来,边在前边引路,边嘴上絮叨个不停,显是并不欢迎薛老三到来。
“老伯,竟然是你!”
方行到门口,见了光亮,薛老三故作顿觉,惊呼出声。
老头儿吃了一惊,凝神朝薛老三脸上瞧去,也愣住了,半天才道:“竟是你小子,快进快进……”
熟人果然好办事儿,哪怕是一面之缘,也比那生人更容易沟通。
更何况薛老三当日给老头儿的观感极好,尤其是在薛老三走后,老头儿从自己的军用挎包搜出半包烟,正是彼时薛老三递与他抽得那种牌子,如此,这挎包里的半包烟从何而来,不言自明。
要说,彼时,老头儿也猜到了薛向的干部身份,只是没想到这青年就是新区大名鼎鼎的土匪书记。
噗,噗,
薛向弹了弹身上的雪,在屋里左右扫了扫,惊道:“老伯,您这样可不成啊,大冷天的,连个火盆也不升,这怎么了得!”
“啥子了得了不得,床底下多垫几捆稻草,空吊水瓶儿多准备几个,晚上一锅开水一烧,一灌,往被子里头一捂,我老汉睡得直淌汗!”
说话儿,老头端过一个破了沿的搪瓷缸,在薛老三面前的三条腿儿斜抵着墙壁的八仙桌上放了,水蒸气滚滚而起,“喝两口,暖暖身子,真没想到你就是薛向,现在可以说了撒,来找我老汉,到底为啥子事嘛!”
薛向一口将瓷缸里的水喝干,擦擦嘴,道:“不瞒您老说,我也是今天晚上,整理档案时,才看到您老的情况,我想新区有这样有经验,有资历,有贡献的老同志,我这个不合格的新区班长,理当来看看,一个是,来探望探望您,二个是,新区现在的情况复杂,工作开展困难,想让您老给把把关,品品脉!”
老头儿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就一糟老头子,早些年也确实参加过工作,可都退下来这些年了,就剩种田的本事没忘,什么方针政策,你问我,就好比跟瞎子问道嘛,对了,你不是说专程来探望我的么,既然是探望,总不好空着手嘛,实话跟你说,来探望过我的领导不少,还就没得空到手上门的。”
薛老三讶然,念头一转,伸手往腰间一探,扯出个布袋里,往八仙桌上一搁,“瞧您这话儿说的,既然是来探望,我怎么可能空手呢,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算喽算喽,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
本想为难下薛向,哪知道薛向却是有备而来,见了礼物,老头儿,反倒先慌乱了,连连摆手,将那布袋直往薛向怀里塞。
“好好,你不要,我就不送了,您老人家倒是跟传说中的一样,名不虚传,我收回,收回!”
说话儿,薛老三将那布袋揽进怀里,探手进袋,掏出个炭黑的薯子,剥开皮儿,霎时,腾腾热气,鼓得满室香甜。
二十里路,薛老三不过十多分钟就赶来了,彼时,出得火盆的薯子立时被他卷进布袋,塞在大衣底下,再加上薛老三那身子跟个小太阳没啥区别,是以,这会儿的烤薯,跟方出锅一般。
薛老三旁若无人,慢条斯理地吃着,边吃还边吧唧嘴,啧啧有声,好似吃得是无上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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