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你今年多大了?”
长久的安静,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到细沙般的嗓音传来:“舞象之年。”
反过来换我沉默了,他还给我弄文?关键是这舞象之年到底多大?有听过弱冠、不惑、花甲、古稀,但是舞象……我真没听闻过。心说反正他脑子不太好,也不怕曝露自己没文化,索性具体了问:“是十五岁吗?”
但见他摇头,我只好再问:“十六?”
他打了个哈欠还是摇头,正要再问就听见他咕哝着说:“哪有那么小,我十八岁了。”闻言我不由讶异,他有十八了?那就是比我当下的年龄只小了一岁。可他看起来好小,难道是我用了成人的目光来审度这张脸?
试图重新打量,可实在床帐内漆黑一片,除了依稀能看到他的轮廓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转移了话题:“你娘……一直都这么凶吗?”即使刚才因欢失了神智,但脸上的巴掌印子还在,我得掂量下今后在夫家未知的生活。
阿平嘀咕了一句我没听清,再去询问他却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哈欠,无暇来回答我。如此状况我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只得讪讪而道:“你要是很困不如睡吧。”
他乖觉地闭了眼,呼吸紧挨在我的脸侧,与我靠得极近。听到他的呼吸变得均匀,我的神经这才渐渐松弛下来,身体不再紧绷着,阖上眼随之而来的疲惫席卷了我的意识。
一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红色的帐顶脑中还有浑噩,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等回过神时扭转头就见阿平醒得比我还早,此时正垂眸坐在床内,目光疑似呆怔。
他昨晚后来衣襟也没拉上,这时尽管中衣披在身上却露了一大片胸膛,然后头发还乱糟糟的,整个人显得憨态十足,也懵懵懂懂。
我手撑着起身,阿平也没把目光乱投,依旧迟钝地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他并无什么异状我便掀开帐子下地,床头两边银钩上的红色龙凤喜服很亮眼,但这衣服也就大婚时能穿。回眸看了眼阿平,想起昨夜刘寡妇的交代便走至屋角的衣柜前,拉开柜门果见里头叠放了好几套男人外袍。
外袍多以素蓝与深青为主,两种颜色深浅不一显得有些矛盾,可能是刘寡妇的喜好吧。
我拿了最上面的一件素蓝色布袍到床边,轻声询问:“阿平,会自己穿衣吗?”他没有动,也没有抬头,就像没听到我的话似的。
轻叹了口气,把外袍先搁在了床沿单膝半跪着探身向内,先替他把衣襟拉拢好再抓了他的胳膊说:“来,我们下地起床了。”终于这次他抬眸看我了,乌黑的瞳仁很清亮,顿定半刻他顺着我的手钻出了床,但双腿垂在床侧却不去穿那白靴。
我只得弯下腰半跪着替他穿靴子,这活倒不陌生,五年里几乎每天都是我在替小同穿鞋穿衣服,只是小同大多穿得是布鞋,娘很少给他做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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