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的冲击中,昏睡的苏棠做了个梦。
她回到了小学时期的游泳课上。彼时的她穿着一身粉色碎花分体式游泳裙,扎着乖巧的双马尾,眯眼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引得好几个小男生偷偷看她。
而她的目光却始终锁定在那个肤白唇红的小小少年身上。
“下面进行分组练习,江霖同学可以去深水区训练,其他同学只能在浅水区。”
教练拍手解散队伍,趁着人多混乱,她溜去了深水区。这一天是周日,穿着各色的泳衣的人挤在泳池内,斑斓的色彩迷人双眼,她找不到江霖了。
“教练!苏棠不见了!”远远的传来了她某个小迷弟的高声告状。
慌乱中脚底一滑,她跌入了池中,瞬间呛了一大口水。
深水区的池底远比她想象中更为遥远,无论她白嫩嫩的小腿怎样扑腾都无法触底。挣扎中,更多的池水呛入了口中,她感到肺部一阵灼热,整个身子无助地向下沉去。
粼粼水光中,一抹白皙的身影迅速靠近,从下而上托起了她。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她如同八爪鱼一盘攀在了那人身上,被他带到池边以后便“哇”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抹了对方一身。
“别哭了……”清越的少年音无奈地响起:“你先松开我。”
哭声一顿,她这才发现对方竟是江霖,迅速羞红了脸,作势要离开水池。
“别动!”小小少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不知是不是水的映衬,显得他的脸颊也有些泛红:“在水里乖乖待着。”
迎着她不解的目光,少年看了一眼她身下的池水,咳嗽一声,别过头去。
“你的泳裤掉了,应该还在深水区,我替你去找。”
无论隔了多少年,只要回想起这一幕,苏棠的脸上都能迅速升起足可以煎鸡蛋的骇人高温,止不住捶胸顿足陷入无尽后悔的抓狂状态。
一张嘴,有溪水灌入到口中,苏棠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睛。
湿漉漉的她咸鱼般趴在岸边,应当是被人给推了上去。回头一看,江霖仰面躺在浅滩,双眸紧闭,下颚线条紧绷而优美,像是竖琴的弦。
他的上身周围的水面有些泛红,阳光下,像是漂着一条浅色红绸。
苏棠眨了眨眼睛,再定睛一看。
那不是红绸,而是鲜血,正汩汩从他腰间的伤口流出。
……
早秋的天气,密密匝匝的树林愈发苍翠欲滴,即便是正午时分,燥热的阳光也穿不透林间的瘴气,偶然投下几点移动的光斑,悠悠踩过山石上墨绿的青苔。
一座隐蔽的破庙栖居在山脚,丛生的欣长杂草掩盖住门扉和窗棂。红砖斑驳,廊檐垂下细密的蛛网,绵密地拢住萌芽的秋意。
一抹暖杏色从密林钻出,劈开齐人高的杂草一路向前,绣着桃花的布鞋落地无声,小鹿般敏捷地跃进了庙中。
掩上摇摇欲坠的木门,苏棠俯身摸了摸草垛上躺着的人,紧张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
“还好……烧退了。”
她掀开江霖贴身的薄衫,再熟稔地一圈圈拆下他腰间的白帛,即便他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没有睁眼,她却仍觉得他是会疼的,动作尽可能地又轻又缓。
出血也少了很多,伤口也结痂了,不枉费她夜以继日的照顾。
苏棠从怀中掏出小布包,将方才采集研磨好的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再取新的白帛条妥善缠好。小时候跟在开药堂的姥爷身边,她耳濡目染也学会分辨些止血阵痛的草药,没想到竟然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大功告成,她勾唇一笑,捧着脸,瞧着面前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发起了呆。
如果不是一直护着她这个拖油瓶,凭江霖的身手,他不太可能会被礁石划出这么重的伤来。即便已经流血到立竭,他还是用尽全力将她推上了河岸,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能一次次救她于危难,他心里……应当至少是对她有好感的吧?
苏棠叹了口气,腹诽一通这个坑爹系统怎么连个好感度语音提示都没有,害得她万事只能靠猜,要是再给她安排个“掉下瀑布男主变失忆”的狗血情节,她就彻底撂挑子不干了!
阴影中,江霖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像是蝴蝶细微振翅。
“你醒了?”苏棠喜出望外,试探性抓住了他的手。可对方依旧毫无回应,仿佛刚才不过是她看花了眼。
苏棠不禁有些泄气,随手提起旁边的水袋,起身离开。
在她从外面合上木门的一刹那,江霖平放在地上的手动了动,卷起一缕布帛。
“什么破生命循环系统,我看就是个黑心的皮包公司,把人骗进来卡着任务消磨时间,原世界指不定利用人的躯体干了什么坏事呢。”
一边碎碎念,苏棠一边将水袋打满溪水,蔫蔫地耷拉着脑袋。
“头儿!我找到了一块破碎的肩饰,像是江霖的!”远远的,一个尖细又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那群杀手!
苏棠吓了一跳,连忙猫着腰躲在了一块岩石后。
“上面还有血迹,他应当受了重伤,跑不远。”为首的杀手冷笑一声,扬声道:“给我仔细搜!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江霖找出来!”
在这附近搜索,那岂不是很快就要找到破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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