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木本想学着裴翊的模样沉海,却畏缩着迟迟不敢动作。
自从抵达这片水域,他心里总是有些惶恐不安,海水下面似乎隐藏着一头张着嘴的怪兽,他只要轻轻迈出一步,就会被吞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一迟疑,皓月道君便到了。
同行之人,是他早已结婴多年的大弟子玄静道君。
再容不得青木摇摆不定,一咬牙,“噗通”跳入海中。
远远的,皓月道君窥探过冉晴空的伤势,见他并无性命之忧,原本宽了心,结果青木这一跳,他那两道稀疏的白眉不由皱起。
皓月道君并不知道青木的来历,更堪算不出青木的命格,可他深深明白,但凡事关青木这孩子,他那位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掌门师弟,一眨眼就能丧失理智。
说是收下的关门弟子,从来也没见过他教授过弟子修炼。
更何况,有哪家小弟子胆敢直呼师父全名的?
而桑行之最过火的,是越过长老会,直接将一座孤心岛送人了,这在蓬莱历史上还是头一遭。不管长老院怎样抗议,他充耳不闻。从前再怎样任性也是有个分寸的,至少蓬莱长久传承下来的东西,他始终记在心里。
长老们忧心忡忡,皓月道君同样忧心忡忡。
但他忧虑的却是青木此人本身。他算不出他的命格,却预感此子将会给蓬莱带来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这绝不是他杞人忧天,自青木来到蓬莱,起初那些年天灾频繁。尔后桑行之带他前往魔界,蓬莱便安稳了。待他们从魔界回来,天灾虽有所减少,时不时仍会发生。
皓月道君今年已经一千九百岁,在蓬莱待了一千八百九十年,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
不,发生过!
皓月道君识海之内,突然闪现出一些碎裂的片段来。
大抵是一千多年前,桑行之拜入蓬莱时似乎并非一个人,身旁还有一个比他年岁略小一些的同伴,两人宛如双生子,从来都是同进同出的。可惜,相比同伴在剑道上所展现出的惊人天赋,桑行之除却一张脸比较好看,其他毫不起眼。
师父正是在新入门的近千名弟子之中,先注意到那小子,才进而发掘出桑行之这一株好苗子。
后来……
皓月道君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印象中那一年昆仑空华圣君应邀前来蓬莱作客,那小子似乎杀了昆仑一名金丹真人……
修为堪堪练气境的小弟子,居然毫发无损的杀死一名金丹修士??
皓月道君回忆起这一茬时,惊骇的下巴险些掉下来,当年此事还是由他前去处理的,他的印象为何如此寡淡?
甚至连那小子的脸都模糊了。
只有一种可能,有高人将他这一段记忆给抹去了。那时他已是元婴初期境界,能抹去他记忆的,只能是空华圣君或者师父。
“玄静,你送晴空回岛,交给你二师妹医治。”
皓月道君沉着脸嘱咐一句,一拂袖加速前行。
雷婷只感觉一阵微风拂过脸颊,随风望去时,海面只余下一圈波纹。
……
裴翊在海底寻了几圈也没找到人。
以为雷婷揣测有误,准备离开之际,蓦地听见银霄哈哈大笑:“连你都给瞒过去了,看来我的结阵水平更上一层楼了!”
颇有些无语的看着银霄现形,裴翊好一会才问:“好端端的,将她藏起来做什么?”
“她在小土识海里,肉身当然得藏起来。”银霄进入龟息阵内,将苏慕歌打横抱了出来,得意的抖抖眉毛,“也亏得我谨慎,你猜刚才谁来了?”
“痕。”
银霄噎了噎:“你见着了?”
“不只见着了,还同他交了手。”裴翊瞥它一眼,“若不是青木之前重创了他的识海,我不一定是他和那头邪兽的对手。”
裴翊飞到银霄身边,同他面对面,伸出双手。
银霄惊讶:“小师叔也来了?”
裴翊嗯了一声:“冉晴空差点死了。”
银霄再度惊讶:“什么?!”
裴翊微微拧眉:“你既知道痕来了,慕歌又藏的严实,怎也不和凤女上去助他?”
“冉晴空之前分明走了,我们看着他走的。”听出他话中略有责问,银霄大呼冤枉,“现在呢,怎么样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慕歌非得自责……”
“你能先将人给我再问么?”
裴翊一直伸着手臂同他说话,表情渐渐显得有些不耐。
银霄稍稍怔愣,反应过来之后,探了探身,将苏慕歌转交给他。
裴翊接过人,唇瓣开阖数回,还是说道:“算上迷宫,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不得已,我也一直欠你一声谢谢,但这一次……”
“什么上一次这一次?”
银霄起初有些云里雾里,问完便明白了,嘴角不由狠狠一抽,“喂,你想哪里去了,她是我的主人,我不过是只灵兽,抱一下怎么了?”
“终究是雌雄有别。”
“亏你还修道,竟连男女之防都看不开。”
“我是魔修。”
……
与此同时,苏慕歌仍伫立在神庙正殿之前。
她仰起头,微微阖着双目,似乎在聆听什么,进入冥想世界。
土曜闲来无趣,拾级而上,距离正殿越来越近,肉眼可见空气中有一道道波纹,应该是某种结界。土曜尝试着触碰了下,竟能穿透一半。
蠕动身体,努力着想要穿透另一半……
苏慕歌却陡然睁开眼睛,喝道:“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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