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不敢大意,很快就忙开了。只是张蜻蜓自有孕后。吃东西对难免挑剔一些,尤其是这汤面,不能稠也不能稀,不能太过油腻也不能太过清淡。要调得鲜香适口,汤美面滑,还是榴喜更拿手一些。
张蜻蜓近来气不顺,厨房里的事情可更要小心,故此榴喜亲自拿火腿肉片精心烹制了一碗面汤送来。
可潘二奶奶吃得仍是很勉强,“把榴喜唤进来,成天这么几个菜式翻来覆去的吃,问问她还有什么新花样。”
于是,在大伙儿同情的目光中,榴喜赔着小心进来说话了。
问了一些天南海北的吃食,张蜻蜓似乎心情好些了,推说身上炽热要洗澡,打发小丫头们去给她烧水。
此时二人的神色才为之一变,张蜻蜓收敛了那副不耐烦的神色,轻声问,“怎样?”
榴喜点头,沉稳的答,“二奶奶放心,已经办妥了。”
张蜻蜓松了口气,却又蹙眉道,“成不成就在今天晚上了,你可千万要当心。”
榴喜微笑着示意她放心,“二奶奶别担心,奴婢就是豁出这张脸面,也会把事情办妥的。”
张蜻蜓颇有些感动的看了她一眼,“榴喜,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奴婢不用问。因为奴婢相信二少奶奶是好人,您连奴婢这样的人都能容得下,怎么可能真去害什么人?纵是的话,那肯定也是逼得没法子了,那奴婢就更应该帮你了。回头您一高兴,奴婢的好处可更多呢!”
张蜻蜓扯动嘴角,勉强笑了一笑,“没想到这时候,你居然是最信我的人。只是一会儿,可要委屈你了。”
“奴婢不委屈,二少奶奶您有苦说不出,才是真委屈。”
张蜻蜓眼圈微红,诚心诚意说了句,“谢谢你,榴喜。”
榴喜点头一笑,那笑容竟是说不出的温婉可人,蜕去了从前那些矫揉造作的轻浮俗艳,现在的她,真正是象个自尊自爱,也让人喜欢的女人了。
张蜻蜓暗自吸了口气,象榴喜曾经遭遇过那么不堪的一切都能重新站起来,自己这点小小委屈又算处了什么?
沉住气,端起面前未吃完的汤碗用力的掷向地面,摔得粉碎!张蜻蜓相信,迟早,她也会把这些不好的过去全部抛弃。若是真的错了,那所有的过错就让她一人来背!
这也算是,还了潘家,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待自己的一片真情。
冬夜漫漫,井水沁凉。
把最后一件衣裳拧干,挂上晾衣绳抖平晾上,绿枝长也了一口气,背着手捶捶酸痛的后腰,再咬牙慢慢的弯下,将洗衣盆和棒槌碱土收起,不觉自嘲,真是太多年没干过这样的粗活了,一天下来,浑身累得几乎快散了架,手脚都不象是自己的了。
不过身体一闲下来,止不住的疑问又浮上心头,二少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洗了大半天的衣裳,已经足够让绿枝冷静下来思考问题了。
相处这么多年,张蜻蜓是个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
虽说现在的她与从前的她区别确实很大,但张蜻蜓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一个会无理取闹的人。虽然有时脾气大了此,急了些,但是非黑白还是很清楚的。尤其是对她好的人,她更不会轻易辜负。
可是今天的事却处处透着古怪,先是故意跟大少奶奶呛声,后来又把自己赶来洗衣裳,把周奶娘和彩霞打发出府。萧森之前还过来非常气愤的说,自己和那帮兄弟也给她轰出府去了,连应承他们的婚事也变了卦。
这些事里分明透着不寻常,而且又是从章泰寅回来时的那晚才开始的。难道说,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逼得张蜻蜓不得不出此下策?
正皱眉沉思着,忽听小丫头们在议论,“听说没有,刚刚二少奶奶又发脾气把榴喜姐姐给骂了一顿,连碗都砸了,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就是呀,我刚过来时,见榴喜姐还躲厨房里哭呢。”
“呀,是绿叶枝姐姐回来了?还没吃饭吧?给你留了饭的,你快去厨房吃吧。”
“放心,二奶奶已经睡了,没事的。把东西给我吧,你快去吃饭。”
绿枝道了谢,把衣袖放下来,去了厨房。果然看到榴喜红着眼睛,蹲在灶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榴喜!”绿枝轻拍她的背,不提自己的难处,先安慰起她来,“别难过了,二奶奶可能最近遇上愁事了,大家都多担待着些吧。”
榴喜转眸,“你不怪她?”
绿枝轻轻摇了摇头,在她身边的小杌子上抱膝坐下,一面烤着湿漉漉的鞋袜,一面低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二奶奶不是那样的人。她对我好了十几年,就是偶然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的眼圈也红了,不过很快就振作起精神,跟她挤了挤眼,“你不是给我留了吃了么?快给我拿来,我真饿了。二奶奶常说,天在地大,吃饭最大。饿着肚子那可是什么事也办不成的!”
榴喜也笑了,“二奶奶果然没看错人。”
绿枝心中一凛,看着她的眼光变了。
榴喜回头看看门外无人,附在她耳边道,“现在二奶奶有一件事要咱们去办,万一失手给人拿住,就是打死也不能说,你敢去么?”
去!绿枝就知道,张蜻蜓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她赶去洗衣裳。只要还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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