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睿是只狗,
我再也不理他!!!
——黎簌
泠城市,9月。
清晨4点18分,三团黑影蹲在路灯旁,鬼鬼祟祟。
“今年这天儿,绝了。这才9月,就能把人冻死。”
赵兴旺穿了件厚外套,把脖子缩在毛领里,呵气成霜,小声抱怨,“周末啊,一周只休一天的宝贵周末啊,咱是不是起得忒早了点?”
“滋啦——”
“滋啦——”
“滋啦——咔,滋啦——”
回应赵兴旺的,是两个女生埋头撕胶带的声音。
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远处住宅区楼里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亮了灯光,笼在稀薄晨雾中,气氛森森。
赵兴旺看着面前的黑色塑料袋,缩着脖子问:“老大,这场景怎么有点像刚杀完人准备去埋尸啊?”
让他一说,这天儿显得更冷了,阴风阵阵的。
蹲在赵兴旺对面的楚一涵猛地抬起头,按着条幅往黎簌身旁靠了靠,骂他:“赵墩儿,你是不是有病?”
黎簌把手里的废胶带团成球,丢过去,砸在赵兴旺身上:“闭上你的乌鸦嘴,今天可是接靳睿的大好日子。”
有那么一瞬间,没睡醒的赵兴旺和楚一涵幻听,下意识听成了——
“接靳睿的,大喜日子”。
靳睿是黎簌儿时的邻居、最亲密的玩伴,小时候感情很深。
黎簌6、7岁时,靳睿一家搬到南方做生意去了,两人十来年没再见过。
黎簌家旁边的房子空了这么多年,前几天突然有了动静。
总有穿着工作服样式的人进进出出,请了人安装空调和整年的宽带网络,还有穿着“保洁”字样的人来打扫。
本来以为这房子是被卖掉了,但黎簌一问才知道,同那些工作人员联系的人,居然是靳睿。
他要搬回来住!
据说回来的日期,就在这个周日。
泠城市是县级小市,没有机场,只有一个小破火车站在城西。
想要到城东这片机械厂家属楼,得坐大巴车到终点——机械厂家属楼站。
离这儿5、6分钟路程。
最早一班车5点多到,黎簌带着人,4点多就来了。
他们蹲点在人家靳睿回归的必经之路上,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的欢迎仪式。
红色条幅上的“志比天高,气比山昂”终于被撕掉,后面的字,黎簌稍微有些犯难——
“靳睿”这名字,论笔画数量,和她实在是半斤八两。
都属于考试拖时间后腿的那种。
楚一涵“滋啦——”一声扯开胶带,问:“要不,咱们就贴个‘欢迎回归’?这胶带太宽了,好像贴不下那么复杂的字呢。”
“也行。”
赵兴旺和楚一涵是黎簌班里最铁的俩朋友,平时在学校里,干什么都是一起的。
用他们班主任的话说,黎簌有一天要是杀人了,准是这俩递的刀。
班主任话没说错,把存放在生活委员手里的条幅“借”出来这事儿,就是这仨一起请人生活委员吃的麻辣烫,最终达成了贿赂。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有些少年标配的精力旺盛。
冷风吹上半小时,早起的不耐烦和懒劲儿都吹没了,开始贫嘴:“我说老大,你这迎接发小的地方,选得不怎么吉利啊?野鸳鸯广场,这周老王不是刚跟这儿抓了一对早恋的?别你发小一回来,你俩激情相拥,再让老王逮见。”
“别乱说。”
楚一涵手上拿着胶带,用胳膊肘撞了赵兴旺一下,但撞完,她也好奇了一句,“老王又逮到了?是谁啊?”
“高三的,不认识。”
黎簌选这地方,是城东有名的“野鸳鸯广场”。
原来这是一片废弃的厂房,后来厂房拆了,做了个不走心的绿化,树木茂密,不少小情侣晚上约着在这儿小手拉小手,互诉衷肠。
倒霉的是,泠城三中抓早恋的王主任,也住城东,天天从小破广场路过,顺手逮过几对。
赵兴旺依然在问:“要不换个地儿?”
“回”字已经粘了一半,黎簌把手里胶带剪短,抬眼:“不换,这地方显眼,到时候靳睿一眼就能看见。”
而且前面有一段路凹凸不平,又积水泥泞。
靳睿和小羽阿姨这次搬回来住,行李多,一定不好拿,他们也可以帮帮忙。
大大咧咧的黎簌难得心思细腻一次,也算是为靳睿破了个例。
赵兴旺和楚一涵和黎簌上了高中才认识,俩人没见过靳睿,对他的好奇一点也不少——
赵兴旺问:“老大,你那个发小个儿有我高么?打篮球怎么样?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叱咤泠城二中篮球界啊?我们现在缺个就能打爆整个高二。”
楚一涵的重点则在于:“这个靳睿,他长得怎么样?帅么?”
将近十年没联系过,其实黎簌也不知道靳睿现在什么样。
但他应该差不了,毕竟小时候,他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
黎簌住着的城东这一片,以前有个很大的机械厂子,附近的住宅区几乎都是机械厂家属楼,家里赚钱的都在厂子里上班。
那时候日子过得差不多,没有谁家特别出挑的,除了靳睿家。
靳睿家的房子,好像是他爸爸和机械厂有什么合作,机械厂赠与的。
听说本来是送了1楼的,但靳睿妈妈没同意,老房子没有电梯,说是把低楼层留给有老年人的家庭住就好。
所以他们住在顶层6楼,黎簌家隔壁。
黎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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