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羊牧劳却不向前进,他一掌发出,便即转身,厉声喝道:“好,这一笔账暂且记下,羊某倘有三寸气在,誓报此仇,一颗眼珠,要换你们父子二人性命!”说到最后这句,已跑出了半里之遥。原来羊牧劳尽管十分愤怒,但却绝非不自量力的鲁莽之徒,他深知受伤之后,再拼下去,只有吃更大的亏,故此扔下了几句“门面话”,便即慌忙逃命。
段珪璋惦记着儿子,当然不会去追赶敌人,他回过头来,只见段克邪已笑嘻嘻地站在他的前面,说道:“爹,我把那老贼变成了独眼龙了。”段珪璋见他未曾受伤,这才放心。说道:“克儿,你也忒大胆了。”段克邪笑道:“我不剜掉他的眼珠,怎出得这口气?”段珪璋本来还想教训他几句的,见他如此高兴,也就不忍再说了。
父子二人赶上前去,只见窦线娘弹如雨下,已把那群强盗打得七零八落,只有王龙客与阴阳刀石家兄弟还在与南霁云苦斗,但他们既要闪避弹丸,又要应付南霁云那刚猛绝伦的刀法,也已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段珪璋剑眉一竖,朗声说道:“王世兄,你还记得令尊临终的吩咐吗?岂可仍然助纣为虐!”王龙客冷冷说道:“我姓王的事情不必你姓段的多管,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要是看不顺眼,咱们在睢阳城下,再决个雌雄。”窦线娘怒道:“你这小贼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泪不流!”弹弓一拽,嗖、嗖、嗖三颗金丸,都对准了他的脑袋打去。
段珪璋连忙发出一记劈空掌,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线妹你就再饶他一次吧!”那三颗弹丸刚刚射出,被段珪璋的掌风一荡,失了准头,在王龙客的身边落下。
王龙客与石氏兄弟见他们到来,情知绝难对敌,一声呼啸,分开了三路逃走,段珪璋止住儿子,不准他去追赶,王龙客边走边喊道:“姓南的,姓段的,咱们的仇是结定了。要解此仇,今生休想!有胆的睢阳城下再见。”原来王龙客野心甚大,他一来是想在战乱中混水摸鱼,待到羽毛丰满,便割地称王,最不济也要继任绿林盟主。二来他妒忌南霁云得到了夏凌霜,故此发誓要与南霁云作对。三来他始终认定王、窦两家乃是世仇,段珪璋夫妇是他要继任绿林盟主的大碍。由于妒忌、偏见与利欲薰心,他把父亲的临终遗嘱抛诸脑后;把父亲的自杀与那番吩咐看成是被仇家所迫,不得不然。
窦线娘摇了摇头,愤然说道:“真是朽木不可雕,贼性终难改,珪璋,你也未免太厚道了。”段珪璋笑道:“今日得与南兄弟重逢,这是天大的喜事,那小贼就由他去吧。”
南霁云哈哈大笑道:“段大哥,我望你来有如大旱之望云霓,睢阳危城,正要你们相助。这位小英雄是——”段珪璋笑道:“克儿,你不是渴望见南叔叔么?还不快上去见礼。”南霁云这才知道是段珪璋的儿子,惊奇不已,说道:“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段大哥,我看侄儿将来一定要比你还强得多!”
段珪璋一看,南霁云的左手果然缺了一个指头,南霁云笑道:“大哥,你道小弟这指头是怎样斫去的?唉——”段珪璋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们遇到的事情你却还未知道。南兄弟,你别心焦,贺兰进明不肯发兵这不打紧,老百姓会给你发兵!”当下将茶馆众人的议论与那两个军官壮烈牺牲等等事情都对南霁云说了,南霁云听得热泪盈眶,望空遥拜道:“两位义士为南某而死,南某若敢有违嘱咐,有如此树!”一刀劈下,将一棵树齐腰斩断。
围攻睢阳的是史思明手下的大将令狐潮,这时已进入了令狐潮的防地,幸亏南霁云熟悉地理,在前引路,翻过一座山头,抄小径直奔睢阳。
第二日中午,已到睢阳城外,他们隐藏在离城五六里外的一个土屋,只见甲帐连云,旌旗招展,人马奔腾,鼓角喧天,南霁云道:“不好,贼兵正在加紧攻城!”
段珪璋笑道:“咱们来得正是时候,好得很啊!”南霁云道:“不如由小弟先杀进城去,再领一支军队出来接应你们。”段珪璋大笑道:“南兄弟,你是响当当的汉子,段某也不是贪生畏死之人,我知道你是想保全我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刷”的一声,宝剑出鞘,先冲了下去。
贼兵见他们人少,哪里放在眼内,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歪着眼睛喝道:“哪里来的?擅闯大营,还要命么?”话犹未了,忽地一个倒栽从马背上跌下来,原来给窦线娘一颗弹丸,就打碎了他的天灵盖。
段珪璋大喝道:“挡我者死,让我者生!”宝剑一挥,但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迎面挑来的几柄长矛都已给他削断!转瞬之间,南霁云亦已挥刀杀到,当真是有如两只猛虎下山,挡者辟易。
贼兵中有许多人认得南霁云,奔走骇叫道:“不好,是南八回来了!”要知日前南霁云曾单骑突围,杀伤敌军官兵数百,故此贼兵见他回来,先已怯了。
不消片刻,他们已冲过三座营地,忽见前面的敌人两边分开,一队骑兵从中间杀出,来得有如暴风骤雨,窦线娘一轮弹弓打去,但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原来那队骑兵,连人带马,都披着厚甲,要把他们踏成肉泥。
段克邪叫道:“爹,我给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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