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遗满腹牢骚,一连喝了十几杯酒,瞪着眼睛叫道:“我平生还是第一次听人叫我做恩公,我于你何恩?”江南道:“要不是你,我现在还给那老不死的臭道士强迫做徒弟,终年关闭在石林之中,那岂不是讨厌死了?”金世遗道:“那臭道士愿将毕生的绝技都传授给你,你怎么反而讨厌他?”江南道:“他对我不好,动不动就要责罚我,我当然讨厌他。嗯,那臭道士简直没一点人味儿,我从未见过他面上有一丝笑容,还不讨厌?”金世遗道:“你知道我是谁?”江南道:“正欲请教。”金世遗厉声说道:“我就是江湖上人称为毒手疯丐的金世遗!杀人不拣日子,打人不问情由,你知道么?”金世遗自轻自贱,故意把自己说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君,杨柳青听了,心头大震。
江南见他面上那付凶恶的样子,竟似忽然之间就转换了一个人,也禁不住暗中发抖。但仍是笑嘻嘻地道:“我不知道,但你对我有过好处,我总是记得的!”这说话似利针一样在金世遗心头刺了一下,陡然间他想起了李沁梅的话:“你对别人好,别人就对你好,你欺侮别人,又怎怪得别人冷淡你呢!猴子如此,人也一样呵。”忽地叹了口气,将酒杯推开,换了一付神气淡淡说道:“我做事只凭自己高兴,最讨厌人卖恩重义,充什么侠士?恩公两字,休要再提!你欢喜叫,向唐经天叫去。”江南一怔,道:“唐大侠也是我的恩人,嗯,你和唐大侠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吗?唐大侠每次来萨迦,都是到我家公子家中住的。”江南听金世遗口风有点不对,但那日眼见金世遗与冰川天女相助唐经天打败黄石道人,怎么也猜想不到他和唐经天之间竟有一段心病。
金世遗忽地把喝光了的酒樽向外一摔,哈哈大笑道:“唐经天是大侠,我是疯丐,扯不到一块儿。来,咱们还是喝酒!”忽地又停杯问道:“多嘴的江南,你不只多嘴,讲大话的本领也很不错,是么?”江南叫起“撞天屈”来,金世遗笑道:“你几时喝过皇帝老儿的御酒,胡乱拿来比较。”江南道:“我真的喝过,我这次到京城去,给、给……”便停了口。其实这却不是什么秘密之事,他给陈定基带信到京城去,陈定基的妻舅是御史,恰好那是过年的时候,皇帝将大内御酒分赐各京官,每人都得到一两瓶,江南适逢其会,也喝了一小杯。
金世遗却会错了意,以为江南是怕酒店人多,有所顾忌,他有了几分酒意,忽地叫道:“好,我替你把闲人都打发出去,这店中也再不许别人进来喝酒,小兄弟,你放心说吧。”杨柳青柳眉倒竖,立刻抓起弹弓。
双方正在一触即发之际,外面又走进了两个人来,江南一见,直打哆嗦,急急忙忙躲到金世遗背后。
只见走进来一僧一道,那和尚金世遗并不认得,那道士却是崆峒派的怪杰黄石道人!
黄石道人嘿嘿冷笑,锋利的眼光从江南身上转向金世遗,从金世遗的面上扫过,又转到江南身上。江南吓得魂飞魄散,黄石道人盯着他冷笑道:“你找得好师父呵!”金世遗将江南按下,道:“你怕什么?好好的喝你的酒去。”迈前一步,迎着黄石道人,也嘿嘿地冷笑道:“他有没有找到好师父,你管不着!”当日黄石道人与唐经天七招定胜负,黄石道人七招之内打不倒唐经天,就永不许再干涉江南。江南走了一趟江湖,略知武林规矩,惊魂稍定,叫道:“是呀,一派宗师,说过的话可不能不算数!”倒了一杯葡萄酒,仰着脖子直喝,可怜他手颤脚震,一杯葡萄酒倒有大半杯泼泻地上。
黄石道人怪眼一翻,冷笑道:“这小子我不理,你欠我的账,我可不能不管!”金世遗当日用毒针射黄石道人,黄石道人几乎遭他暗算,黄石道人要算的账,就是这一针之仇!
金世遗仰天笑道:“好极,好极,我喝了两杯,正要打人消遣!”黄石道人一声怒吼,拂尘当头拂下,金世遗一个筋斗翻过桌面,道:“不要吓了江南!”反手一指,闪电般地点黄石道人手腕的“关元穴”,金世遗的独门
点穴手法厉害非常,黄石道人拂尘一收,尘尾散开,根根倒卷,一柄拂尘,能用内力使得如此神妙,也确是武林罕见的奇技,金世遗若然再伸手点穴,那是将手腕送上去给他的拂尘缠绕了。
岂知金世遗机灵之极,这一招欺身点穴是虚招,用意正是迫使黄石道人将拂尘反卷回来,黄石道人的拂尘本已封住了他的退路,这一收立刻露出空隙,只见他虚点一点,一个筋斗倒翻出去,抓起了放在墙角的铁拐。
黄石道人跟踪急击,金世遗道:“喂,咱们到外面比划去!”黄石道人怕金世遗诡计多端,奔在上首,拦住了门口不放他出去。酒保吓得魂不附体,颤声叫道:“小,小店本钱短少,两位爷要打架,请、请、请到外面去,成不成?”黄石道人道袍一抖,“啪”的飞出一锭金子,端端正正地掷在柜台中央,喝道:“东西打坏了我赔!”
金世遗怪声叫道:“好阔气,喂,我的酒钱也算在这锭金子内了,够么?”酒保道:“够啦,够啦!”拿了金子,躲到了柜围底下。
金世遗呼呼两拐,将中央的两张桌子打得碎成无数木片,哈哈大笑道:“有大爷肯出钱,我只好舍命陪大爷玩玩啦!”他一身华丽衣裳,说的却是乞儿口气,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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