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悲伤,忽然绣香回来了,把签文交给了她,她一看,就见上面印着是:
中下之签
若问婚姻总不遂,燕南巢北汝何之,不逢金火休相问,记取东风杨柳枝。
——婚姻无望,财不能发,寻人西南,千里之外。
玉娇龙看了,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发热,心中却极为气恼,暗想:我本来找的是猫,与婚姻的事什么相干呀?但细细地看,细细地一寻思,却又觉着这签文的每句每字都像是暗说着自己的心事。本来自己爱雪虎,时时就由雪虎想到了小虎,“燕南巢北”,正像是说自己由北京往南来,实在是茫茫然不知何往;“不逢金火休相问”,金是西方,火是南方,这就说的是“寻人西南”之意;“记取东风杨柳枝”,是说心中相思之情。但一只猫是绝不能跑在“千里之外”,莫非我问的是猫的去踪,签反答复了我罗小虎的下落吗?罗小虎他那天是以箭射轿,当众辱我,逃跑之后,走向西南,现在……
玉娇龙想到这里,不禁紧紧咬牙,脸色变白,心说:我还能跟你见面吗?你在西南千里之外,别说我不能去找你,就是你来了,我也不能再理你了!我此刻虽然漂流于外,但我只能行侠仗义,不能强掠硬劫;你一个恶性不改的强盗,岂能与我再相结合?
她愤愤地将签文扯得粉碎,绣香急得变了色,顿顿脚说:“您这是怎么啦?就是签上说的不对,可总是菩萨跟前求来的,您别就撕呀!”玉娇龙摇了摇头,神态由愤怒又变为凄惨,把扯碎了的签文交在绣香的手里,身子向炕上一仰。绣香愁得暗暗叹气,也不敢多说话。
过了许多时,忽然外面有人嚷嚷,说是什么猫有了下落了。绣香疾忙出屋,就见院里站着一个半老的村妇,衣裳很是破烂,她说:“俺当家的今天在大道上拾粪,可瞧见那只猫了,是叫一辆装油的车带走了。那辆车是往南去了,大概是走南宫冀州去的,你们要赶紧去追,还能追得上……”
绣香赶紧拉开门,往屋内看她的小姐,就见玉娇龙已然下了炕。绣香就进了屋,说:“您听见了没有?有人看见雪虎叫一辆油车给带走啦,南宫冀州在哪儿呀?”
玉娇龙急急地说:“我立时追去,追上车找着猫,回来再谢这个报信的人。”说着,她提起马鞭向外就走。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回身又进屋来,并且把屋门倒带上,向绣香说:“你把首饰匣给我!”
绣香也不知她是要做什么用,就打开包袱,取出首饰匣。玉娇龙接过来,就蹲下身。这铺炕,本来有个很深的炕洞,原是为冬天升火烧炕用的。玉娇龙就用剑鞘将首饰匣直推进洞里,然后站起身,悄声嘱咐说:“放在这里还好,你只要时时留心就得了。我往南宫追那辆油车,也许两三天不能回来,万一有贼来,偷去了什么东西都不要紧,只是不要叫他偷去了这首饰匣。我若是不回来,无论有什么事,你也别离开屋里,在这儿也少跟他们这些人说话!”绣香点点头,又吓得身子有些发抖。
玉娇龙拿出几块金锭、一两块碎银带在身边,就到院中,自己将马备好,带上了宝剑,出门上马。祝大哥祝大嫂跟许多人随她出来,祝大哥向南指着说:“出了村子往西就是大道。”那送信来的妇人说:“那油车是两人赶着,他们就把猫装在空油篓里了,俺当家的今早看得清清楚楚!”玉娇龙点点头,策马出村走去。
这时玉娇龙仍穿着男装,茶青色的绸衫,白罗腰带,将衣襟掖在腰带上,如同是穿着短衣;下面是深蓝色绸裤,系着腿带。她这样的一个俊美少年,又携有宝剑,马又走得飞速,沿途上且逢村遇镇就要去打听有无油车从此经过,所以很惹人注意。暮春的天已很炎热,晒得她头上直流汗,她便用一块粉绸子的手帕去擦拭,可是随擦随又流出。所以走到一处大市镇内,她就买了一顶有绸飘带的大草帽,戴在头上,看上去更像是个男子了。
鞭丝帽影,顺着大道飞驰,傍晚时就来到了巨鹿县境内的一个市镇。
进了街道,她就向人打听:“谁看见有一辆油车经过这里?”问了两三个人,就有个卖锅饼的小孩子指告她说:“路东彭家小店里刚推进去了两辆油车!”
玉娇龙不暇细问,就顺着这小孩所指之处,飞马奔去。来到临近一看,果然土墙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彭家老店”四个字,门前还挂着个笊篱,表示这里不但开店还带卖饭。店房是很小,只有一间大屋子,两边乱哄哄的有许多人,也无所谓院子;一辆车就停在屋里,车上都堆着很大的油篓。玉娇龙下了马,将马拴在旁边的一根朽木桩子上,她就抽出剑来,身后背着草帽往店里就走,店里乱哄哄的谈话之声立时停止。
玉娇龙向两旁去看,见左边只是锅灶,店主人正在那儿煮面,老婆抱着孩子坐在地下拉风匣;右边是一铺大炕,炕上得有二三十个人,躺着的,坐着的,抽烟的,抠脚趾缝儿的,什么人都有,都直着眼来瞧她。玉娇龙就把青冥剑向油篓上一拍,问道:“这油车是谁的?”
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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