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电梯,秦美珍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呦呦,你怎么了?”
“我没事,妈妈。”陆呦恢复了平静,对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吓唬他们呢。”
秦美珍担忧地看着陆呦,无法判断她的微笑几分真、几分假。
直至此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陆呦从来没有一分钟…真的和蒋铎断绝了交往。
他们演了好几年,他们的友谊…坚不可摧。
蒋铎永远是除家人以外,排在陆呦心里第一位的人;而蒋铎,甚至愿意豁出性命去保护她的家人,保护她的弟弟。
秦美珍无法想像这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她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的将他们分开,除了死亡。
......
现在病房里只有护工在陪护着蒋铎,陆云海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见到妻子和女儿过来,他站起身,说的第一句话是:“那小子命真硬。”
秦美珍担忧地询问:“严重吗?”
“刚送过来的时候,就像个被血糊住的血人似的,身上到处伤,愣是一声没吭......”
话还没说完,秦美珍推搡了他一下,陆云海看了看身旁的女儿,改口道:“多是皮外伤,不算严重,只是很多天没有吃饭,整个人都虚脱了,这会儿还不能冒然进食,医生给他吊了盐水,已经脱离危险了,刚刚警察还来做了笔录,意识也清醒。”
陆呦的脸色稍稍好转了一些,在病房门口站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勇气进去。
秦美珍问道:“呦呦,不是担心了好几天么,怎么不进去。”
陆呦低着头,忽然有些害怕,怕自己没有勇气面对他现在的模样。
一定会好难受好难受。
陆云海打开了病房们,带着陆呦走了进去:“不管怎么样,蒋铎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等过几天他好些了,把陆宁带过来亲自跟人家道谢。”
尤其是在看到了王炜和高梓然的不幸遭遇之后,陆家父母越发后怕和心惊,蒋铎原本可以幸免于难,如果不是他帮陆宁拖住凶手,受害者就是陆宁了。
他们无法想像,如果是陆宁遭遇了这样可怕的经历,他们一家人会怎么样。
他们打心眼里已经把蒋铎当成了恩人,以后再怎么对他好,都是应该的,他们会拿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陆呦在门口磨磨蹭蹭不敢进去,蒋铎似乎心有所感,睁开了眼睛,用很虚弱的声音唤道:“你来了。”
听到他熟悉的嗓音,陆呦这才抬起头,望向了病床上的少年。
他明显比过去瘦了很多,原本轮廓分明的脸越发显得锋锐无比,皮肤也越发显得苍白,薄唇干燥,起了皮。
他平静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将她卷入其中,越陷越深。
蒋铎见她局促地站在门边,嘴角扯开一抹淡笑:“是不是我现在太丑了,妹妹都不认识我了。”
陆呦准备了好多好多的关心,只是全卡在了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默默走到他的面前,坐在床沿边,低头玩着手指甲。
蒋铎也静默地看着她,眼神很深,情绪浓稠。
从死亡的边缘爬回来,能再看到她,真的太好了。
陆呦憋了半晌,略带颤抖地问他:“你……饿不饿?”
“之前很饿,现在饿麻了,就没感觉了,医生说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吃东西。”
“我妈妈给你熬了粥,等会儿你吃。”
“嗯。”
蒋铎又低头浅笑了一下,陆呦看着他:“你还笑得出来,身上的伤口不疼吗?”
“我感觉不到了。”蒋铎说:“只是...看见你就想笑。”
“我很好笑吗!”
“嗯。”
“哼!”
陆呦撇撇嘴:“那今天就让你笑话一下好了。”
她还穿着宽松的校服,扎着利落的马尾辫,皮肤比牛奶还白,睫毛细密宛如小刷子,忽扇忽扇的,格外可爱。
见过最恐怖的修罗地狱之后,蒋铎再度望向她,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纯洁温暖的光。
被她照耀着,过去经受的一切苦厄,都变得微不足道。
蒋铎就是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肌肉,想笑,很愉快。
陆呦不敢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看着他脸上的淤青,又摸了摸他头上缠着的绷带:“还疼不疼?”
蒋铎摇了摇头:“没感觉了。”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蒋铎轻描淡写地翻开了这一页,不想让她再多询问下去,看了眼她脏兮兮的裙子,还有零散的头发,问道:“几天不见,你变成小脏猫了?”
“我今天和蒋恒打架了,谁让他往你桌上放...”陆呦顿了顿,没说下去,只是“哼”了一声。
“你可真行,还能跟男生打架。”
“别小瞧我,我厉害着呢。”
秦美珍在门边仔细地听着俩人的聊天,都是小孩子之间的顽话,她稍稍放心了些,知道他们俩的感情终归还是小孩子之间的友谊。
但这友谊,又比一般人要亲厚许多。
秦美珍说道:“小呦,让蒋哥哥休息吧,你也该回去写作业了。”
陆呦也看出来了,蒋铎这会儿是强撑着精神在和自己聊天顽笑,于是她乖乖起身,说道:“哥哥,你好好休息,明天放学了我再来看你。”
蒋铎点了点头,视线宛如磁铁一般落在她身上。
待她走到门边,蒋铎忽然道:“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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