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瑾一走,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和心理医生,雨声和呼吸声变成空间里唯一的响动,陈淼的眼睛太亮了,视线随意扫过来,就让徐尘屿生出一种莫名的不安,他用拇指按住食指指节,掐得泛白。
“别紧张,我们随便聊聊天,”陈淼手里拿着测试单,他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这样一来,两人的视线就搭到了一处。
“你叫徐尘屿吧,尘、屿,”陈淼特意压低了嗓音,这让他看起来特别诚恳:“你的名字真好听,我能不能理解成散落小岛的尘埃。”
徐尘屿微怔,他没料到心理医师居然是这种路数,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须臾后,僵硬的说:“呃....谢谢。我准备好了,您随时都可以问我问题。”
办公室悬挂着一顶水晶灯,因为天气昏暗,孙思瑾临走前顺手摁了开关,两具影子一前一后蛰伏在地上。
“我很随意的,不用这么严肃,”陈淼往后退了点,背靠椅子,他微扬下巴,这是个放松的姿势,依旧是那种温润如玉的嗓声:“你最近睡眠还好吗?会不会做噩梦?”
医生完全没有按照测试单据上的题目来,更像是跟老友对谈,陈淼声色带着某种魔力,就如一颗泡进热水的药片,逐渐融化了徐尘屿的防备和紧张。
徐尘屿肩膀下沉,搭着椅把手:“近来十天左右,我睡眠好了很多,会做梦,但不至于是噩梦。”
“所以你之前有过噩梦的经历?”陈淼倾过身子,从饮水机接来一杯冒着热汽的水,贴着矮几推到徐尘屿跟前。
徐尘屿盯着冒出白雾气的玻璃杯,他知道测试不能说谎,便如实答:“有过。”
“会梦见些什么?能不能讲给我听听?”陈淼一手杵着下巴,他翘起二郎腿,作好了听故事的姿态。
冬季的雨水下起来就像不会停一样,细雨淅淅沥沥下了片刻,就转为豆粒般的大雨,合着寒风,老楼发黄的玻璃“哐当,哐当,”地响起来,撞出了风雨倾来的急促。
陈淼听得很专注,偶尔探出食指轻点椅把手,他的手很好看,白皙皮肤包裹着青葱般的指尖。徐尘屿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手上,在这样严肃的时刻,他却想到了季松临的手,没那么白,带着薄茧,徐尘屿却觉得要比眼前人的手漂亮许多倍。
“怎么了?”声音霎时停住,陈淼忍不住询问道。
“哦,没什么。”
陈淼将双手往回收了点,温和地说:“故事还没讲完,劳烦你继续。”
他走神了片刻,又立即绕回来,徐尘屿垂首说话的样子显得十分乖顺,他声色如常,伴着暴雨,等讲完梦境,矮几上的热水已经冷透了。
陈淼又问了他一些问题,无非是衣食住行,跟徐尘屿从前做过的所有心理测试都不一样,搞得他越答越没底气。
日暮西斜,乌金夕阳从层叠的浮云中探出来,雨也停了,不知不觉已经谈了一下午。
最后一个问题答完,陈淼站起身,他捋顺衣摆的皱褶,笑着对徐尘屿说:“可以了,心理测试结束,我们现在去射击场。”
心理测评后便是岗位能力评定,徐尘屿在射击场无法开枪,他必须恢复到从前的速度和敏捷,才算是一个合格的缉毒警察。
傍晚的风异常冰凉,雨后初歇的青草味在空气中浮动,接近下班时间,工作结束的同事已经回家了,值班的也早已经去了食堂,走廊显得异常空荡。
穿过楼梯隔间,下七层楼,便是室外射击场。
推门进去,只见陈列桌上躺着一柄92式5.88短枪。枪管,枪口帽,套筒,复进簧,弹匣和挂机柄组装成一柄武器,机身纯黑,在微弱的夕阳光线下散发着藏青般的色彩。
那是徐尘屿的枪。
“测试有两项内容,一个是组装,一个是射击,”陈淼手里拿着一枚计时器,他神色依然如微风照拂,温声道:“你说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什么时候计时。”
徐尘屿指尖微颤,他探出食指和中指,点上金属桌面,犹豫了一会儿,才摸到了短枪机身,他很久没碰过自己的枪了。
指头摸上去只觉得触感坚硬且冰凉,徐尘屿拿起枪的一刹那,眼前蓦地出现了余辰景被坤海爆头,尸体从直升机直坠大海的画面,他呼吸骤然急促了一下。
“你没事吧?”陈淼太敏感了,他连一次呼吸也能捕捉到,眼神关切地问道。
“没事,”徐尘屿答得很快,他绕着桌子换到另一边,低头看着那堆零碎的组件:“陈医生,我准备好了,开始吧。”
计时器在陈淼手里换了个边,‘滴’声和小红点同时反映:“预备,开始!”
拉套筒、按压弹匣扣、上抬套筒尾部、拧螺栓、取复进簧,一系列动作犹如笔走龙蛇,徐尘屿低垂着头,眼神专注于手中动作,他快速利落拆装了8个组件,又按照倒序重做组装,最后扣上套筒,92式短枪在他手指间经历了一场拆开又合上的过程。
直到“啪”声响,陈淼翻转手腕,看向计时器,等他看清了其上的数值,嘴边提起一丝不容察觉的笑意。
“组装测试完毕,接下来是射击。”陈淼拿过一旁的隔音耳罩,戴好了,右脚向后退,给徐尘屿让出位置。
徐尘屿伸手解开外套纽扣,露出里面的长袖毛衣,一把将外套甩到椅背上,他撸起袖子,拿过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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