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点了点头,说:“你比我好,我没有哥哥。”
不过,她倒是没有那么讨厌沈敛了。
大概知道他有着家庭的缺陷,并没有想象中的完美和高高在上,就一下拉进了距离。
“怎么聊着聊着,变成比惨大会了?”
伤感不过三秒,沈敛又开始笑得没心没肺,瞄了眼冷淡的少女,“要不,我来当你的……”
他顿了顿,轻声补上:“……你的哥哥?”
陈笑停住了脚步。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握了下,一紧,一松,血液漫上脸颊和耳尖。
“谁要你做哥哥?白痴。”
四月的风并不冷,她将连埋入衣领中,落荒而逃。
沈敛大概只是同情自己吧,一个和姥爷相依为命的、只会舞刀弄棍的穷酸灰姑娘,的确很能唤起少年人的英雄情结。
只是同情而已,她安慰自己。
可是,陈笑阻止不了自己的改变。
见不到沈敛的那些日子,她总有意无意往一中的校门口晃荡。
然而真遇上了他,她又总是回避他的眼睛。
就很烦。
(三)
初冬的第一场雪,陈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姥爷摔了一跤,在医院醒来时,浑浊的眼睛满是茫然。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他看着陈笑的眼神很陌生,吵着闹着要回家,要找他囡囡。
姥爷不认识自己了。
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取暖的人,也抛弃了和她有关的所有记忆。
她被遗忘在这个凄寒的冬天,任凭滚烫的泪水从指缝滑落。
过年前,陈笑妈妈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戴着金手表的、大腹便便的老男人。
“笑笑,妈妈和王叔叔准备结婚了,你跟着我们过日子好不好?”女人化着浓厚的妆,也难以掩盖眼角浅浅的笑纹。
陈笑冷漠咬开啤酒瓶盖,没说话。
啪嗒,男人重重拍下手里的筷子。
“小的可以跟着,那老的不行。”老男人哼哧哼哧,咒骂道,“老不死的痴呆了,留着就是个累赘。”
“老王,也不能这么说。”
女人给老男人倒酒,带着小心翼翼地讨好,“爸都那么大年纪,也活不了几年,到时候那房子不还是我们的吗?”
陈笑冷笑。
这就是她的母亲,是姥爷养了二十年的“好女儿”。
陈笑将啤酒一口气喝到底,然后当着老男人的面砸了酒瓶,夺门而出。
她觉得恶心。
明明没喝醉,可就是觉得翻天覆地地恶心。
她扶着路灯柱子,胃里空空什么也吐不出,只好抱着肚子慢慢、慢慢地蹲下身来。
路边游戏城正在播放廉价刺耳的音乐,她看到了娃娃机里那只半人高的恐龙玩偶。
沈敛喜上还挂着恐龙博物馆的周边挂坠。
想着,陈笑摇摇晃晃起身,掏光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整袋游戏币。
这样的大娃娃很难夹,纯粹凭运气。有些人试了几次十次,就悻悻走开了。
可那天陈笑却不知道犯了什么倔,抿着唇不断投币、抓取,再投币、再抓取……
每次都差一点,周围人笑她傻,上赶着送钱。她只是狠狠抹了把发红的眼睛,继续塞游戏币。
压抑得很,她需要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否则她迟早要疯。
终于,线断了,绿色的大脑袋恐龙从下面取物处掉了出来。
回过神来时,陈笑已经抱着那只可笑的恐龙站在了一中的校门外。
玩偶软软的很暖和,她将脸埋在其中,抱住这个冬天里她唯一的温暖。
除了沈敛,她想不到可以送谁。
打了晚自习铃声后,沈敛过了很久才出来,和身边的男同学有说有笑。
他们这样意气风发,甚至没有瞧见躲在拐角阴影里的陈笑。
“沈敛,那女的没有再纠缠你吗?就隔壁体校那个,眼神很不好惹的小太妹。”
“唉沈敛,你不会真对她有意思吧?”
男生的调笑声生生打断了陈笑的脚步,她钉在原地。
“别胡说八道,我和她只是偶尔顺路而已。”沈敛笑着打断男生的话。
“我说嘛,你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女生,打起架来比男人还狠,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玩个刺激还行,不能当真,咱们学校的校花不香吗?”
路灯下,他们笑着走远了。
陈笑站在阴影里,唇瓣咬得发白,仿佛听到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四)
回过神来时,陈笑冲了出去。
手里的玩偶狠狠砸在了沈敛的后背上。
他一个踉跄,惊讶地回过头来,随即后退一步,有些仓皇地拦住她挥过来的拳头。
他平时反应那么灵敏,今天却像傻了一样,格挡得格外吃力。
周围人看傻了,愣愣跑开,谁也不敢上前来阻拦发疯的陈笑。
“陈笑,你冷静!”
沈敛校服领子歪了,抬手包住她的拳头,“别伤到自己。”
陈笑抿着唇一言不发,换了只手挥拳,也被制住。
两只手都被按住,她被沈敛抵在了墙上,浑身颤抖,尤自高抬着下颌,恶狠狠地瞪着少年。
像是一只落入陷阱的,绝望的困兽。
“噢~沈敛威武啊!”那几个男生起哄。
陈笑抖得更厉害了,颤动的瞳仁淬着寒,支离破碎。
“别闹!”沈敛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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