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新城夏日浓烈的阳光转而温和,紫红色的晚霞铺满海面,季燃斜倚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私人游艇码头,自水底深处向上的水泥柱把水面切割得支离破碎。
“三少,人已经带回新城了。”季霆的手下在电话中向季燃汇报。
季燃“嗯”了一声,然后转头对刚推门进来的陈润秋说:“陈先生,那个diri已经被带回新城了,你们要问他什么吗?”
背着霞光,季燃的脸只有浅浅的一半看得清,陈润秋走过去,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拿起面前的酒杯,说:“没必要。”
季燃点点头,平静又温和地继续对电话那头说:“那你帮我解决一下吧。”
季霆的手下恭敬地答道:“好的,三少。”
“啊,对了,他有点聒噪。”季燃看了陈润秋一眼,对着电话最后补充道。
“明白。”
挂断电话,室内又重归安静。
季燃慢慢地挪到陈润秋身旁,手撑着皮质上乘的沙发喊了他一句:“陈先生。”
陈润秋伸手拉住季燃的手腕一拽,季燃跌坐在他的怀里,陈润秋问他:“怎么了?”
季燃调整了一下自己在陈润秋怀里的位置,把下巴搁在他的右肩上,似乎是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轻轻地问道:“陈先生会不会觉得……嗯……其实我一点也不乖呀?”
出人意料的问题,陈润秋勾了勾唇角,但季燃看不见陈润秋的表情,只是继续自言自语一般恍惚地说:“他害得我没看成雀岛的星星,我想惩罚他一下。可是我又怕陈先生觉得我是个坏人,就不喜欢我了。”
雀岛是一处星空保护区,如果那天没有遇袭,他们当晚本来是要去一处当地有名的星空观赏点。
季燃理所应当的语气带着令人欢愉的微妙残忍,陈润秋伸手抚弄季燃的头发,季燃的头发有点长了,软软地贴着脖颈。
归根结底,季家所谓的“解决”和自己的手段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陈润秋听着季燃的呼吸,静了短短的一瞬,笑着反问他:“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坏人吗?”
季燃轻轻攥住陈润秋的衣角,盯着深色格纹的地毯,说:“不是的。”
晚霞即将退场,室内却没有开灯,隔得极远的海上岛屿化作朦胧的黑影。季燃看着那黑影半隐没在薄薄的夜色里,短暂的缄默之后,他微微一动,撑着陈润秋的手臂坐起来。季燃仰起头看他,下颌和脖颈延成流畅又漂亮的线条,迷茫的眼睛在昏暗的室内仿佛在颤,语气却是很轻松,开玩笑似的,“我以为陈先生喜欢那种单纯善良的呢。”
陈润秋不轻不重地把季燃按下来和自己接吻,吻得很慢,左手按在季燃的腰后让他紧紧贴着自己,他贴着季燃的唇角问他:“你不是吗?”
季燃很轻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被陈润秋发现,又被重新吻住。
陈润秋喜欢季燃被亲吻时轻轻扣住自己的手臂时的力度,他稍稍离开季燃一些,看着季燃漂亮的眼睛认真地解释:“我以前只是习惯找事少的。”
大概是没有想到过这样的回答,季燃的嘴唇微微张开,却没有说话。
“但是你显然不是。”陈润秋的语气中有淡淡的笑意。
季燃也弯了弯眼睛,眸里有窗外残余的暮光,“没错,我总是给陈先生惹麻烦。”
陈润秋说:“没关系,你很有趣。”
季燃身子一顿,把握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计较,“有、有趣?”
陈润秋笑着凑上前吻他,“抱歉,我不应该说实话的。”
季燃气得躲他的吻,陈润秋只好安抚一样地摩挲季燃的后颈,笑意浓浓地说着言不由衷的抱歉。
当然最后还是哄好了。
“陈先生......我有一个有一件事,我必须得问问你。”季燃头抵在陈润秋的胸口低低地说,声音很轻。
陈润秋的手顺着季燃的衬衣下摆伸进去,抚摸他的背脊,“嗯?”
季燃手轻轻按住陈润秋的手臂,但并不能阻拦什么,他微微颤抖,“陈先生。”
陈润秋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他拉起季燃轻轻地啄吻,“问吧。”
他听见季燃绵长的呼吸,和皮肤脉络下潜藏的心跳,陈润秋停下来,温热的掌心仍停留在季燃的腰间,那里有一处淤青,是在雀岛最后的那一天在车上撞的。陈润秋的手指拂过,有很轻的刺痛感。
长久的沉默后,他才听见季燃用一种罕有的干涩声音问道:“陈先生......是因为你高中时候的男朋友,才特别喜欢那种类型吗?”
那种温驯的、示弱的、纯真的、需要自己伪装的类型,那种不知不觉被糅杂进自己性格里的、似真似假的感觉。
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却没有更高的建筑物足以提供照明,两个人就这样在昏暗的房间里对视,季燃想躲却强忍着,短暂的安静也尤为难捱。
陈润秋观察着季燃简直称得上恍惚的神情,手上用力,把人按下来。没有接吻,仅仅是一个拥抱。
季燃的手抵在陈润秋胸前,闭着眼睛,等待陈润秋的回答。他做着最坏的考量,无论是还是不是,甚至不用真正的回答,只要陈润秋说一句爱他,自己都能接受。但又无法克制地抱有无可救药的期待。
“季燃,”他听见陈润秋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陈润秋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伸手摩挲季燃的脸颊:“或许我刚刚说的你没有明白,我并没有特别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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