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上,他专心致志地画画。
狐朋狗友给他丢纸条,“昊哥你到底喜欢啥样的?”
“人样的。”
狐朋狗友徐向东笑喷了。
这不废话吗,谁还不是个人?
他弄了个垃圾桶在桌子底下,刨垃圾似的,一股脑全刨进垃圾桶。
没拆一封。
哪个少女心里没有一只白天鹅,哪个少年心中没有装着一头雄狮。
但没人是他的天鹅。
*
十八岁。
他遇见了最美的天鹅。
她温柔,连姓氏都是温。
她漂亮,连名字里都有黛玉的“黛”。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被混混偷袭,是她不明就里就帮了他。
他在别人面前总是不可触摸的孤鹰,在她面前像个傻子。
他开始知道吃醋的滋味,知道心里记挂一个人的滋味。
关于她和他的十八岁,他脑海里总是甜,关于未来,设想的也都是甜。
直到消失了十五年的亲妈突然出现。
亲妈跟踪他,到学校让他难堪。
不是为了认回儿子,是为了钱,为了给小儿子治病。
没照顾过他一天的亲妈,苦苦哀求他救救他弟弟。
鹿识,多好听的名字,亲妈取的。
而他,成了取款机。
但情况再坏,他和她都在想办法解决。
无数个夜晚,他看着她帮他做的笔记,都决定要和她一起考大学。
可总是天不遂人愿,亲妈把他最敬重的二婶推下扶梯。
人事不省,醒来无望。
哪怕这样的情况,他仍然未曾放弃,没有想过和温黛黛分手,没想过要出国。
直到有一天,他去医院,听到二叔在二婶病床前的话。
二婶二叔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的原因,是他。
五岁那年的高烧,宋如芸摔的那一跤,不仅摔到了教,也摔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那时他在门外看到二婶大哭,她哭的不是自己,而是作为一个母亲生育的权利。
一时间彷如雷霆浇灌。
十余年时间,他从来都不知道。
他们一家歉二叔二婶的,只在太多太多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决定了出国。
二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他想着这一去就不知道是多久。
云淡风轻地说了分手。
自以为潇洒,却是最深的意气用事。
到了国外,他发了疯似的想他的天鹅。
苍山负雪的时节,他接到了国内辗转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说,他母亲和弟弟出了车祸。
大人病危,小孩情况也不容乐观。
还没等他说话,医生停了几秒说,根据血型结果来看,他母亲和弟弟没有血缘关系。
鹿识,是路拾的意思。
无论他对母亲怀着多么大的怨,但在那一刻,似乎很多东西都烟消云散了。
也许是对抛弃他的报应,赵雪晴也没见到亲儿子最后一面。
母亲闭眼的时候,他也躺在国外的医院里。
一场近十年罕见的流感席卷温哥华,他被隔离了整整三个月。
而后,什么都不记得的鹿识换了名字,成了二叔的儿子。
*
十九岁。
他在国外,她上了大学。
异地,隔着茫茫大海。
他不知道怎么过的一年。
*
二十岁。
二婶终于苏醒过来。
他决定回国,找他的天鹅。
他听说她考上了心仪的学校,有了她的电话却不敢打。
有些话总该当面说更好。
但当他追到林市的时候,却看到她身边已经有了人。
他记得那个男生,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对她温柔细致,关怀备至。
分手时走得那么绝情,此刻就是多伤情。
他甚至不敢当面找她问清楚,脚步虚浮就跑了出去。
据说让一个人最快成长的办法就是当兵。
所以,他去了。
部队管得严,生活简单单调,没什么可想。
他却越来越想她。
四季变化,唯独明月千古。
晚上抬头,月牙里全是她的样子。
皎月升起多少次,他就想了她多少次。
*
南市羌野县发生地震的时候,他们就在附近的训练场训练。
当夜整装出发,是时,他还是个新兵。
也是头一次,见到那些满目疮痍的景象。
他当了个小班长,组织战友搜救。
余震一波接一波的来,他救下了小女孩,自己却被压在巨石之下。
在等待救援的日子里,是数着手表秒针转动的声音坚持下来的。
手表里,有她的照片。
她在,他就无所畏惧。
后来,他失去了左手的小拇指,但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把他救出来的时候,战友全红了眼,骂他小子命大。
再往后,便没有什么再能回忆了。
直到他退役回来,在星市,梧桐树下有人叫他的名字。
微风吹起,树叶轻轻响动。
她就等在那里,仿佛时间未曾流逝。
他回头,看见他们的十八岁,也看见八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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