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句刻薄的言辞将愉妃最不堪的记忆一一提起,她忍住泪水,“奴才眼下落得如此下场,娘娘也该满意了才是,如今您是宫中最尊贵之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若翾偏过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你的事,本宫做不了主,你自己去求万岁爷吧,若是他下了圣旨,本宫自然无法阻拦,愉妃,到了今日,本宫送你一句话。”她转过身,偏头看了她一眼,“好自为之,自求多福!”
抱夏扶着若翾进了殿内,“那主子是不会阻拦愉妃到万岁爷跟前求情了吗?”
若翾缓缓坐在榻上,脱下元宝底鞋,“愉妃到底是从前潜邸陪伴着万岁爷的人,万岁爷也不是不念旧情之人,想来,他会答应愉妃所求的。”
抱夏恨恨道:“那十四阿哥不是白白地iddot;;”
若翾嗤笑一声,冷然道:“丧子之痛或许会因时间而渐渐淡去,但永琪日日在万岁爷眼中,昔年之事,不该计较的,自然也不会再计较,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果然,日入时分,养心殿传出弘历的口谕:着愉妃入阿哥所照料荣亲王永琪。这道口谕也便算是解了愉妃的禁足了。
翌日,傅恒、高恒等内务府大臣齐齐到了养心殿,“臣等已经将明日选秀之事安排妥当,选秀名单亦在此列,明日请万岁爷移驾绛雪轩,亲阅秀女。”
弘历接过陈进忠送来的名单,“明日太后同皇贵妃一起参与选秀大典。”
几位内务府大臣齐齐拱手,“微臣等就是如此安排的。”
抱夏端着若翾的朝冠站在一旁,“选秀是辰正二刻开始,眼下才刚刚辰正,主子无需着急。”
若翾理了理已经戴好的两盘正红色珊瑚朝珠,又将东珠朝珠戴上,“早些准备好,总是对的。”
抱夏打量着她的神色,讷讷道:“iddot;;也好。”
若翾在镜中看她的模样,便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你无需担心我,这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我有儿有女,又身居高位,人不可太过贪心,过则不及。”
阿蓟将领约戴好,又取来朝冠给她戴上,熏貂为底的朝冠之上缀着硃纬,三层金凤层叠,点缀着颗颗硕大圆润的东珠,抱夏伸出手将垂在脑后的三行共二百五十五颗珍珠所制的翟尾垂珠整理平顺。
若翾看着镜中人,满意地颔首,“命人准备步辇,咱们也该往绛雪轩去了。”
才出了体顺堂,就瞧见王进保守在门口,他恭敬地打了个千儿道:“奴才请皇贵妃娘娘安,万岁爷邀皇贵妃娘娘一同前往绛雪轩,步辇已在吉祥门外了,娘娘请。”
若翾颔首,王进保伸出手,亲自扶着若翾出了吉祥门。
弘历端坐于步辇上,朝着若翾伸出手,“眼下皇贵妃能同朕同乘了吧?”
若翾顺着他手上的劲,稳稳当当地坐在她身侧,两道明黄色的身影并坐一处,弘历伸出手在她腰上轻轻扶了一把,“这几日觉得如何?”
若翾微笑,“臣妾还好。”
待二人进了绛雪轩,太后的步辇也恰好到了,弘历同若翾伸出手一左一右地扶着太后,太后看了若翾一眼,“没想到皇贵妃也来了。”
若翾温婉一笑,“选秀乃是大事,为的是皇家子嗣绵延,臣妾自然要来。”
太后颔首,讥诮道:“哀家还以为皇贵妃有身孕,身子不适,来不了了呢,如今看来,皇贵妃果然深识大体。”
弘历恭敬道:“皇贵妃自然是极好的,皇额涅,请上座。”
太后坐在弘历左手边、若翾坐在弘历右手边,待三人坐定之后,众秀女按照满军旗、蒙军旗、汉军旗排列先后顺序,每六人为一组。
爱必达的女儿出身镶黄旗,加之其父深得器重,自然是在第一列的六人之中,太后早就得了这钮祜禄氏贵女的画像,一眼就认出了她。
“此女名钮祜禄;姒君,爱必达家的女儿自然是极好的,皇帝以为呢?”
弘历看了那秀女一眼,入鬓长眉、单眼皮、高鼻梁、薄薄的唇,算不得美人,只是中人之姿,“留牌子,封贵人吧。”
太后脸上的笑意一顿,她蹙眉道:“爱必达的女儿怎能只封为区区贵人?同为总督之女,当日忻贵妃一入宫便已是嫔位,即使不能立即封妃,也该是正四品的嫔位啊。”
弘历转了转闻香玉扳指,“贵人之位就可,皇额涅若是觉得不妥,再赐一个封号,”他思忖片刻,“便封为常贵人,赐居钟粹宫西配殿。”
他神色之间满是笃定,太后也只能作罢,陈进忠唱喏一声,将一枚元宝形香囊递到钮祜禄姒君手中。
常贵人,常贵人,若翾将这个封号默念两声,不由垂首一笑。
姒君敛衽跪下,接了旨意。
第二列的秀女之中便有傅恒的独女---富察;静嘉,若翾低声道:“永瑆尚未婚配,臣妾以为这富察氏的女儿倒是极好的选择。”
弘历颔首,“嗯,富察静嘉留牌子,赐香囊,指给十一阿哥永瑆为嫡福晋。”
接下来的几匹也便没什么出奇的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撂牌子赐花,坐了小半个时辰,若翾因在孕期,也有几分深思倦怠,正昏沉之间,一个秀女让她的神色瞬间清明。
那秀女虽长得不算极美,可是那眉目之间的温柔娴静和书卷气息,却和一个已经过世二十一年的人如出一辙。
若翾下意识地望向弘历,却见他的目光也瞬间定格。若翾了然,“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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