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还说,如今周家上下已然全部离京,随着城中部分流亡的百姓一起,逃亡蜀地。
周锦鱼捏着那封信,心中惶恐不安,她继续往下看,却看到了一句让她几乎站不稳的消息。
说反抗军攻入了周家,反抗军的头目之一,冯蔚之,命人乱刀砍杀了柳氏,她的阿娘。
周锦鱼脑子,忽然嗡的一声,一口鲜红的液体,直接从口腔里不受抑制的喷溅了出来。
魏华年进房的时候,便看到了周锦鱼这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鲜红的液体喷溅到了那封泛黄的信纸上,魏华年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她迅速扶稳了摇摇欲坠的周锦鱼,急声问道:“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周锦鱼颤抖着手,把那封家书递给魏华年。
魏华年接过来,从上往下看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周锦鱼此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几年,她和魏华年隐居山野,周家人知道她和魏华年的隐居之所,周子牧也时常会飞鸽传书过来,对她们关切之心,尽在那一封封的信上。
但柳氏却是鲜有来信。
周锦鱼一开始还同魏华年抱怨过,说:“为什么阿娘就不肯给我来一封信来,说一些她念着我的话。”
魏华年只是笑着宽慰她:“既然娘不肯来信,你给她写不就是了。”
每当这时候,周锦鱼都赌气说:“不写!她都不在乎我,我给她写信做什么。”
周锦鱼甚至很是混账的觉得,这些年来,她在周家,柳氏一直都偏心周玲儿他们。
而她这个亲生女儿,却不受重视。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周锦鱼开始渐渐想开了,柳氏在周家,也有她的难处。
但兴许是习惯使然,周锦鱼在给周家的回信上,从来也不怎么提起柳氏。
而柳氏也像是在跟她赌气一般,也不会给她亲笔写信。
终于有一日,周锦鱼总算是收到了柳氏的来信,信上却对她只字不提。
只是说,玲儿姐生了个大胖小子,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
周锦鱼在那些字迹上,都能感受到柳氏的欣喜。
周锦鱼虽然为玲儿姐生了儿子高兴,但却因为柳氏对她依旧不闻不问,她心中原本平淡下去的那一丝怨气,又开始若有若无的开始堵在了心口。
可如今,那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那个对她动不动就动鞭子,那个受了大半辈子的苦,把所有的一切,都默默的埋在心里,无论受多少苦楚,都咬紧牙关扛过去的坚强的女人,怎么就没了呢?
周锦鱼捂着心口,实在痛的厉害。
胸口上就像破了个再也无法弥补的大洞,撕裂着,叫嚣着,埋怨着。
魏华年被她这副样子慌了神,慌乱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别怕……乖,不要怕,你还有我。”
周锦鱼呆滞的抬起头,看着魏华年,喃喃的说道:“我再也没有阿娘了,我以后,再也没有阿娘了。”
魏华年只是抱着她,低声说:“我知道。”
周锦鱼放声大哭。
胸口剧烈的起伏上,几乎喘不上起来。
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个偏心的女人离开之前,跟她好好的说说话。
就算见不到面,多写几封信,也是好的。
可是,她没有。
她没有啊!
周锦鱼推开魏华年,她来到床头,在枕头底下,把柳氏给她写的那几封信找了出来,她其实一直都好好的收着。
直到此刻,她才想明白。
原来,她往日里对柳氏的那些,不是怨恨。
而是觉得,阿娘啊,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为何,就不能表现的多爱我一些呢?
她多渴望着,柳氏能够对她公平些,如果柳氏对她,能够像对待玲姐儿那般,生病的时候守在床前,难过的时候抱着她好言相哄,她又何至于同柳氏怄气怄了那么多年。
她其实,一直都是嫉妒玲姐儿了。
因为,玲姐儿,抢了自己的阿娘。
抢了自己唯一的阿娘。
可如今,阿娘却不在了。
庆鱼年:[二更]
周子牧的来信上说,让周锦鱼万事小心,如今反抗军气势正盛,如今长安城早已经乱做一团,百姓能逃的全都逃走了。
而没有能力逃走的,只能等待着反抗军的任意抢杀。
周子牧的意思,是如今天下大乱,他让周锦鱼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保命要紧。
而周锦鱼所处的位置,却要比蜀地还要往南,中间隔着数座城池,周子牧带着周家逃亡蜀地其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蜀地多山,占据天险,蜀地太守可以根据天然优势加以防守,只要严守,反抗军若想拿下蜀地,怕是也要损兵折将。
当天晌午,周锦鱼便已然换上了一身劲装,她去村子里买了一匹马,并没有带任何行礼,只是让魏华年给她准备了些易于存放的饼子,起身前往长安。
此地距离长安,路途遥远,周锦鱼就算什么都不带,就算她此时一心复仇,却也是不能在到了长安城之前饿死。
周锦鱼离开山谷的时候,魏华年一路把她送到了村子口。
魏华年原本是要同她一起去的,但周锦鱼却直接拒绝说:“留下来吧,你会成为我的累赘。”
魏华年心里清楚,周锦鱼这么说,是不想她跟着她,一块去长安身陷险地。
魏华年点了头应了,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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