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打算像平时一样阔步迈进电梯间,韩越因为几声类似齿轮卡顿的轻响而从低头看路的状态抬起下巴,和一群把这个小型密闭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的清洁工人面面相觑。
“抱歉,这个方向的电梯暂时还不会对公众开放。”其中一个工人头头单手支着拖把杆,不太耐烦地冲他解释到,“怎么,难道你没听说?”
“哦,不好意思。”韩越心想自己最近怎么总在重复这句话,“那么请问,如果我现在想要下到港口去,距离最短的路径是哪条呢?”
“港口。”工人头头眯起眼睛看他一眼,“如果你有那本事的话,先去找对策组批条子吧。”
“成。我这就去。”韩越爽快地点点头,说完后又伸长脖子往电梯间里瞅了瞅,带着点笑感叹到,“嚯,工作量挺大啊你们。”
他看见仿大理石的墙壁上满是pēn_shè状的深色水渍,随意垫着一层纸板的地面上也露出好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多半都是在快速拖动什么大件儿物品时留下的。电梯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大致是电路仍不太稳定,白惨惨的光线打在清洁工人们神情肃穆的脸上,倒是在大白天里硬生生营造出了一点鬼气森森的效果。
“别笑了。”就在这时,那个工作态度不太好的工人头头又说话了,语气中带着一点不可思议的感觉,“你是真的不知道?”
“是啊,抱歉打扰到你们了。”韩越也不介意,转身之前还冲着对方挥了挥手,“但是互相理解吧,我也不是因为闲着没事儿所以才想去最底下采风的……”
说着说着,韩越自己却在原地怔住了。
等一下,他干嘛急着去港口?凌夙诚不都给他放假了么。只要这位即将正式升任二组组长的青年才俊那位更加难应付的亲爹没丢给自己新的工作,他暂时应该很闲才对。
又一次的,韩越意识到自己最近的记忆力确实衰退的很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太多次镇定剂的影响。
虽然他对“因伤提前退休”这种可能性没什么意见,但毕竟这么早就迈入无所事事的老年生活还是挺让人意外的。不知道师父过去有没有发出过同样的感慨。
他习惯性地检查了一遍通讯记录,发现最近的一条讯息还是凌夙诚发来的四个苍白大字。
“好好休息。”
好吧。至少不是多喝热水一类的。
韩越摇着头笑笑,双手插兜,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在喧闹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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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中央的大屏幕里依旧滚动播放着什么貌似影响重大的头条新闻,不过韩越没有过分留意。让他意外的是今天驻足的听众数量竟然一反常态的多,且个个神态端庄肃穆,像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石像。
韩越晃了晃脑袋,希望能借此把这些浪费大脑储存空间的无用信息都倒进垃圾箱里。
就在这个百无聊赖的时刻,他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从人群之中一闪而过。
得,又来了。
一边唾弃着自己的沉不住气,韩越一边还是控制不住地叫了一声。
“师父!”
很多人循声回头,看着他的样子就像在打量一个刚被放出来的神经病。
但是姜伯楠没有。
她当然不会回头。韩越非常确信这一点。实际上,姜伯楠没有在听见的一瞬间就掉头走开,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韩越的目光越过她的背影,直直地聚焦到大屏幕上。
原来是在听新闻?还真是稀奇。警局的消息虽然不算最灵通,但怎么也不至于需要靠这种面向大众的传播手段来了解信息吧。
果然还是出什么事儿了。韩越重新使目光聚焦,却发现那个刚刚还老老实实停在原地的人居然又已经不见了,像是一个居无定所的鬼魂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这其实并不奇怪。韩越太了解姜伯楠的本事了。如果她想躲着谁,那这个人多半是连她的背影都见不到的。
即便他一心撞向南墙。奈何这堵南墙还是个长着大长腿儿的,连让他撞得头破血流的机会也不给。
何必要弄成这样。一辈子互相装傻不好吗?
被来自头顶的阳光晃得有些头晕,韩越捂着眼睛靠在一旁的路灯上,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等到他重新调整好视力,突然看见脚边升起了一道鲜红色水柱,像是盛放的花一样在自己的头顶炸开。
鲜红色的。粘稠的。飘洒的水滴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意溅到他的脸上。韩越的眼睛忽然瞪得很大,在炽热的阳光下猛地打了个激灵。
“师父……师父?”被某种没有来由的恐惧吞噬之前,他下意识地叫了两声。
脑袋里仿佛有一根在冬天的雪地里冻了一夜的铁棍在搅。韩越忍着胀痛的感觉慢慢靠着不太能给人安全感的灯柱蹲下,脸上的冷汗和水雾混在一起,一粒一粒的滚进了领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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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小兄弟!”
一个老迈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韩越几乎是瞬间顶着不适抬起左手向发声的源头抓去,结果差点把一位路过的园丁老大爷直接按进了花坛里。
“……诶?”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赶紧在对方还能蹬腿踢他的时候放松了手腕。
“咳……咳咳。”老大爷的脸都憋红了,断断续续地指着他的鼻尖骂,“你干啥呢!”
“不好意思,我——”
“我本来是想过来看看你怎么了!”老大爷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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