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过了哨卡往城内走,所见景象跟之前夜晚所见,又大有不同。
沿街两旁的房屋不少已被焚毁,支离欲坠。无数难民挨挤一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难以遮体,都饿的骨瘦嶙峋,面容干瘪,双目空洞。妇人怀抱婴孩者,也目滞神乏,生气全无,怀中婴孩也不闻啼哭声,或以死去多日;有年迈者,蜷匍在地,口微翕张,也不只是想言语还是在求食,直与活死人无异。
城外早有传闻,说城内粮罄多日,食尽马畜,就食草根树皮,更有人饿失神志,易子相食。环顾四周地面,也确实光秃溜滑,若非有不少指爪刨过的印迹,确不敢相信是人所为。偶尔能见到还能跑动的难民,也必然是钻在地下在挖树根来吃。
杨青羽看得心里发堵,眼里湿了又干,难受已极。扭头一看颜若,见她双目通红,满眼噙泪,本不忍再看,又忍不住不时偷看。沈末连连轻叹,发现杨青羽向他看来,就低头只装作赶路。
几人身穿贼军衣着,行动不敢太过张扬,杨青羽拉起颜若,低声道:“走吧!我们快胜了。”颜若这才警醒过来,跟着快步往里走了。
柳奉年也确如杨青羽所想,正是易装进入混进南城哨卡的。柳奉年假意报知有套部鞑靼密信,要当面交予巴拜父子。贼军守卫见他孤身一人,不足疑虑,就放其通行,还派了一人引路。
柳奉年先来到巴拜处,经守卫禀报,见到了其子巴承恩。巴承恩以为真是车力图部来人,欣喜若狂,还未见到人,就听他高声嚷道:“有救了,这下有救了!”待走到近处,又直问道:“车力图将军的大军什么时候来?”
柳奉年回道:“有密信给将军。”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上,道:“请将军过目。”
巴承恩一把抓过,打开才看了一眼,眉头一拧,把信顺手一扬,爆喝道:“你是什么人?”
柳奉年褪去贼军行头,道:“在下柳奉年,朝廷密授,跟将军有要事相商。”
巴承恩啐道:“又来一个说客,来人,拉下去剁了。”
柳奉年冷哼一声,道:“还以为巴氏一门人杰,没想到个个都是匹夫。”
巴承恩嘲讽道:“你不用拿话激我,你们要打得进来,就不用来我这儿了。”
这时左右已上来两人,正要拉人。
柳奉年激朗道:“若我决水灌城,你往何处逃?”
巴承恩愣了片刻,大笑道:“有百姓在,你不敢淹城。”
柳奉年又厉声问道:“若我再围城三月,你又当如何?”
巴承恩明白面前这人已经知道城中粮草绝断,只等外援。倘使官军再围城三月,全城必然困死,无一幸免。
巴承恩也不再硬辩,屏退左右,问:“你来是做什么的?”
柳奉年:“朝廷明令,巴氏父子安塞有功,若能归降,则过不予罚。”
顿了顿,缓声继道:“此次全由刘东阳、许潮二人倡乱,朝廷绝不姑息。将军父子二人固守边塞,稳若金汤,若非巡抚克扣军饷,也全不至激起兵变。各端事由,朝廷均已查明,该有的公道,一并会还回来。况且,若是城破,将军跟这两个鼠辈一同被斩了头,岂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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