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不再言语,秋昙闭目养神,秦煜静静凝神思忖。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了巷子口,秦煜率先下马车,立在一旁伸手让秋昙搭着,扶她下了来。
巷子深处漆黑不见五指,马车上又没有灯笼,秋昙有些怕,秦煜于是寻了根竹竿,将临街商铺檐下挂的灯笼撑下来一个,秋昙傻眼了,“你……你这是偷拿人家东西。”
“怎么是偷呢,借用罢了,”秦煜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便拎着灯笼,护送秋昙往巷子里走。
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巷子里静得出奇,连狗吠声也不闻,只有鞋帮子碾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在这浩大的黑暗里回响,世界上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若说先前还各自疑心,此刻,一样的步伐和心跳令他们确信,身边的人还如当年一样爱自己,可爱不能解决所有的事,秋昙以为自己仍是个小商人,在平南侯府面前,商人和丫鬟有区别么?仍如蝼蚁一般随他们拿捏,既身份地位配不上秦煜,便不要再重蹈覆辙了,尤其他还纳了十二房小妾,她接受不了。
秦煜也不敢表明心意,因秋昙已嫁人生女,有了家庭,他不能因一份过时的爱,令人家家破人散,那样秋昙更会恨他。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秋昙道。再往前二十几步便是宅子大门了,门内灯火通明。
秦煜淡淡嗯了声,看着秋昙背过身去,上前叩门,看着她入内,直到门阖上,他才转身往回走。
一回到家,磨儿和妙儿便激动地从房里跑出来喊夫人,泪眼汪汪的,睡梦中的小满梦见娘亲回来了,一睁眼,果然听见外头娘亲的说话声,于是翻身起来,下了床,鞋也顾不上穿,光着小脚丫便跑过去,只扑进秋昙怀里。
秋昙自是抱起她回屋穿鞋。
接着又是吃宵夜,又是哄小满睡觉,直闹到半夜她才睡下,一觉睡到次日晌午,小满用一根鸡毛挠她的痒痒,她才醒来,接着便起来用午饭,服药,服完药便又回去继续躺着了。
叶子和绿浓得知她回来的消息,都赶来探望。
“翠袖也要来的,我看她挺着大肚子不方便,便没许她来,”绿浓道。
“掌柜的,你脸色比原先还不好,要静养,铺子里的事交给我们料理吧,我预备明儿就开张,她们锦绣坊把价抬高了,咱们的价比她低,客人们还得到咱们这儿来。”
秋昙披着发,背靠青花莲纹大迎枕,面色浮白,目光却坚毅,“确实要照常开张,另两个铺子要解封怕还需一段时日,还有那两个账房的家人,各拿二十两银子安抚好,他们怕是得在衙门待些日子,”说着,又咳嗽起来。
叶子和绿浓怕搅了秋昙的安宁,又闲谈了几句便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日,秋昙便都卧床养病,李太医到底是太医,开的方子比京城最有名的医馆开的还见效,不过五六日功夫,咳嗽便有减轻,头也不昏了。
这日用过午饭,她起身梳洗装扮,预备去芙蓉斋看看,突然磨儿小跑着进来,激动道:“夫人,有个穿着打扮好富贵的夫人在门外要见您呢!”
“好富贵的夫人?”秋昙抿了抿两鬓,走出门去,便见一身寻常装扮的太子妃和颜悦色地朝她走来,“怎么样,病可好些了?”她身后还跟着六个婢子,每人手上端一红漆剔花托盘,里头盛的是些老参、灵芝、鹿茸等药材。
秋昙受宠若惊,脱口而出“娘娘”二字,恍然意识到什么,忙改口道:“夫人屋里请,”并命磨儿和苗儿:“快领几个姑娘去偏厅吃果子。”
太子妃这便掀帘进了正屋,在黑漆四方桌前坐了,秋昙提起白瓷茶壶,空的,这便要去沏茶,太子妃却抬手道:“你一个病人,忙什么,快坐下,本宫……咳咳咳,我又不是来吃茶的。”
“真真是怠慢了,民女没想到您会过来,”秋昙并不敢坐,只立在一旁。
太子妃却强把她拉下来坐,秋昙不得不在傍边坐了。
“你的病好些没有,听说伯伦派李太医给你看诊了,我也就帮不上什么,只带了些药材来,比你在药铺里买的好,你吃了补补身子。”
秋昙忙起身道谢。
太子妃拉了她坐,“本宫……我不能出来太久,便长话短说,你漏缴税款的事,不仅伯伦上心,太子也在从中斡旋,实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案子,昨儿便审出来了,不过一做记录的小吏收了锦绣坊的银子,故意没把你缴的税款写进去,才闹得这样,今儿衙门已派人去解封你两个铺子。”
秋昙听罢,心结顿解,浑身舒畅,起身又是一礼,然欢喜过后,她又纳闷,太子理家国大事,哪有空管她一个小商人的死活,也只有秦煜对她有情,想着帮她罢了,依秦煜的性子,必定独自料理此事,绝不会拿这等琐碎烦难太子。
“只是……那小吏受贿渎职,按律不过打四十板子关入大牢三五年罢了,而那收买指使他的人,也只是打几板子罚些银子就是,真正锦绣坊的坊主,有替罪羊顶事,她一样逍遥自在,更别提她幕后的人了,不如你打官司告她,告她污蔑,做假账,其余的你不必管,有太子和伯伦在背后斡旋,你尽管去告。”
“告她?”秋昙瞪大眼望向太子妃。
她也想告锦绣坊,她们给她添了不少乱子,却能全身而退,她不甘心,可是太子妃叫她去告,那意义便不同了,s太子妃凭什么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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