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稳声道:“诸位宗亲们何须惶恐,这本不是天花,不传染的。这乃是皇后陈氏在小皇子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倒也不是下了什么毒药,不过是加了几味和海鲜相克的食材,日积月累地,便诱发几位皇子患上‘狼疮’。这病听着不似天花厉害,可一旦发作起来还不如天花呢。天花尚且有活命的机会,这病却是半分生机没有的。”
一壁招了瘫在地上的王贵妃:“王姐姐也来看看?”
那王贵妃只得四皇子一个孩子,身家性命都肯舍了给他,这会儿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去看。当她瞧见四皇子后脑上大红的狼疮时,疯了一般扑过去指着陈皇后道:“贱妇如何不千刀万剐!我想起来了,我刚产下四皇子的时候就是你这贱人,吩咐御厨整了那么些生猛的海鲜往我宫里送,还使了不少人撺掇我多给四皇子用些海鲜粥,日后大了能更聪慧些!不想真是你容不下我们母子!”
王贵妃因着是江南人,对南边百姓常犯的狼疮倒是有耳闻,也知道这病是海鲜食用不当引发的。
如今再想起来当初陈皇后好心好意地给她们母子进补海鲜……
王贵妃搂着四皇子嚎啕大哭。上首傅锦仪这才挥手道:“先请贵妃娘娘下去吧。这皇后的罪过咱们也都明白了,还是请太后娘娘示下,是要怎么处置?”
徐太后面色怔忡,半晌竟是一言不发了。
傅锦仪心内冷笑。
看起来,徐太后竟还有几分骨气。前头给她灌下了“碎梦”,解药掐在自己手里,这才逼着她站在人前和李贵妃一道定了陈皇后的罪过。可到了这会儿,她倒又硬气了。
可见那“碎梦”发作时的痛苦,她是不怕的了?
无论是王贵妃当众指责,还是徐太后的沉默无声,这些反抗的力量,都是她早已料到、并做了准备的。
李沣在靖康元年的除夕驾崩,他活着的时候虽也是徐策这个摄政王统领天下,但活着到底和死了不一样——李沣的死,将安王府的大业彻底从幕后推到了前台。
也彻底撕破了安王府和众朝臣、宗亲、天下百姓之间最后的窗户纸。
在这种节骨眼,李沣驾崩之事会导致无数的意外发生,无数从前不敢反抗的人,逼到了悬崖边上也不得不向安王府宣战。哭灵的宗亲里头,必定会有人不服的,那不是为着什么皇族大统,只是为着自己或儿女的性命罢了。傅锦仪本还以为会有多少的人敢站出来,不料最后却只有一个王贵妃,倒叫人省心了。
不过,宗亲这边只一个王贵妃,就不知朝堂那边会有多少人站出来,徐策又要如何应付了。
“太后娘娘累着了,这会儿说不出话,好在先前娘娘颁了懿旨。”傅锦仪道:“劳烦贵妃将懿旨请出来吧!”
徐太后是否开口,都无法决定大局。
李贵妃上前从徐太后先前下来的轿子里取了一卷懿旨,上头不过寥寥的两句话——古来弑君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念着皇后育有一位皇子的份上,只赐殉葬,不牵连宗族。
皇后的宗族早已没什么可牵连的了。不由有那多心的人想道:陈家被叛军屠得干干净净,剩一个火海里逃出来的大夫人、原配皇后的生母。可这位大夫人,似乎是徐策的母亲林氏的姐妹,也是眼前这位安王妃的亲姨母吧?
也难怪了,牵连了谁也不能牵连林家的女儿吧。
陈皇后挣扎地手腕子都被绳子磨出了血,傅锦仪一抬手,立即上来几个女官摁住了,拿了早预备好的白绫缠在皇后颈上。
王贵妃惊骇地盯着。只片刻,陈皇后咽气,她也跟着晕了过去。
台下还另有人晕的,早有内监们进来一一地抬出去了。傅锦仪瞧着陈皇后被蒙了尸身抬出去,才吩咐道:“这处死了的皇后娘娘的尸身,先不急着殉葬,还是抬到朝堂上,将太后娘娘懿旨一同带去,给朝臣们一个交代吧。众位都是赤胆忠心的臣子,大家的主子殡天了,好歹也要知道是谁谋害了主子。”
从前不少人挑唆着傅锦仪要杀了陈皇后,连徐太后还曾想着用陈皇后一条命换些什么。可傅锦仪一直都知道,陈皇后这条命可是留着有大用处的。
如今在李沣的灵位前用完了,还要抬到外头朝堂上用。
自然,这谋害圣上的大罪栽赃到了陈皇后头上,不过是糊弄那些寻常的臣民,稍有些心思、或是如王贵妃这样贴身伺候过圣上的,又哪里唬得住?可想来想去也没有别的法子,这样做,至少遮一遮人的眼。
底下宫人并武士们一一照办,傅锦仪转首扫一眼吓得脸色惨白的宗亲们,朝李贵妃道:“罪妇已伏了法,这先帝灵位前,倒还有旁的事情要交代。劳烦贵妃娘娘再服侍着太后娘娘颁第二道懿旨吧。”
李贵妃笑了笑,取了第二道旨意,道:“这旨意,诸位贵人们应知道是什么。”
此言一出,下头人都怔住了。
先是处死了皇后,给大行皇帝的死安排了个所谓的缘由,如今还有什么事没做?
可不就是……李沣的皇位,又该如何着落?
传位……
跪着的众宗亲里,有那不知内情的,这会儿既惊奇又紧张;可如贵妃一样好歹知道一些的,心里却只剩恐惧了。
躺在灵堂里的圣上膝下共有五位皇子。虽不知方才李贵妃的话是真是假、那二皇子是否也被陈皇后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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