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期第二天中午醒来只觉得脑子昏胀得疼。
她向来家教甚好,烟酒不沾,但其实,如果没有那场事故,她顺风顺水的人生也没什么需要靠一醉方休抵消的烦恼,到如今,她唯独喝醉过两次。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喝醉的场景在她脑海里浮现,那是在程毅腾和秦慕笙的婚礼后。她躲在房间里灌了一瓶又一瓶的红酒,吐得稀里哗啦,她抓着秦绍恒的衣角,涕泣连连,苦苦的说,“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
那句话,她现在想来,真的是恍如隔世。
苦笑浮在唇角,她脑子里闪过昨晚零碎的画面,恍惚得像是一场抓不住的梦,在这场梦里,她似乎看到了无数张秦绍恒重叠的面孔,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还萦绕在鼻尖,她依稀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一些她不想承认的话,是在清醒的时刻被死死压住的话。
她垂在两侧的手指微微收紧转又泄气松开,不管那些话是不是出于她的本心,他都没有留下来。她心里像是闷了一团怎么都散不尽的阴霾,应着七月突然沉下来的天。
沈如期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起身,简单洗漱,吃了兰姨做的午饭,回房间重装了王者荣耀,拉着顾丹玩了几局,却又还是一直输,气不过退了游戏,刷了朋友圈,才发现萧惠恩发了状态。
大大咧咧的一句话,“谢谢老板带我来吃这家日料,五分推荐噢。”
配图是一张矫揉造作的自拍照。
沈如期一下子认出萧惠恩口中的老板是秦绍恒,不小心或是刻意入境的手表还是沈如期做儿童绘画老师的兼职攒的钱送给秦绍恒的生日礼物。
话里是止不住的炫耀与得意,在沈如期的心里像是要搅出一场风暴。那个让秦绍恒在任何时刻都可甘愿放弃一切奔赴的人,向来很明确。
沈如期将萧惠恩的状态截图发给了顾丹。
顾丹马上明白意思,回了句,“这个小妖精简直欺人太甚。这么明目张胆?如期,我说你平时收拾下自己好不,绝对碾压小妖精。”
“算了,反正他又不喜欢我,我打扮得再好看顶什么用?”她悻悻回了句。
“感情这种东西吧,顺其自然的有,需要努力争取的也有啊!再说,你有身份和距离优势。还单单怕个上不了位的小妖精。”
顾丹这话刚送达,突然,沈如期的手机就响了,显示是陌生电话,她堵着闷气本想不接,但一不留神点了接听键。
落入耳中是温吞的男声,“沈小姐,你好,我是宋安哲,冒昧打扰了。”
“你好。”沈如期愣了一下,未期料会是他。
“听季哥说你答应来我工作室了。我之前刚好在法国有个秀,没能有机会见一面。很高兴以后能合作。有时间方便出来吃个饭吗?想简单聊聊以后微博的经营。”他继续说道。
“可以。”沈如期起了身,回道。
“那明天晚上,时间你方便吗?”他问她。
“方便。”她想了想,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应了下来。
“我知道有家本帮菜做得很地道。地址之后发你手机。”他顿了一下,“总之,谢谢你能答应。”
“没事,没事。”沈如期霎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挂了电话,心里倒有些紧张。当红大明星请自己吃饭,怎么想怎么有种中大奖的窃喜。
但转念想想,混到这样级别的大明星,多少会架子大,好吹毛求疵,什么平易近人都是表现出来的假象,立的人设,沈如期凭着当年在娱乐新闻的工作经验,没有怎么接触也有耳闻。当年的小记者出去采访,被大明星作弄哭的例子一抓一大把。
宋安哲真有顾丹说得那么好吗?她也真的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吗?
这个选择会是一个很好的出路吗?会是她在离开秦绍恒的路上迈出的第一步吗?
她蹙了蹙眉头,心底更坚定的想法击碎了那些迟疑。
*
宋安哲看着落地窗户上自己的身影,终于变得体面又堂皇。两年了,他整整找了她两年,季军说他是鬼迷了心窍,只当见过这个女生一面,余生非之不可的样子,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可事实真是这样,他还记得那天横店的天很热,她蹲在地上,很沮丧,像是焉掉的蘑菇,实在趣味得很。他那时在剧组算是个跑龙套的角色,他认得出她是剧组探班的记者。心里也知道他的分量不足以让她费神过来和他说一句话。
他鼓足了勇气,上前递了水给她。
她抬起头看着他,整个眸子里都闪着光。她说,“你好,我是沪城电视台的沈如期,你是剧组的演员吧。我,我可以采访你吗?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可以啊。”
她不过问了他些有关剧组和角色的问题,他说得很慢,恨不得语中生出莲花。
那时她还留着短发,细碎的发梢挠在脖颈,天气又热,她不住的挠着脖颈,神情有些紧张,她大概还不知道,她有个小习惯,紧张的时候喜欢用大拇指顶着食指放在嘴里轻轻咬指甲。
她抬头看他的时候,还会下意识脸红。她的声音也很听,甜甜糯糯的,像是他小时候吃过念念不忘的桂花糕。
结束的时候,她不住地道谢,走了不远又折返,递了笔和本子给他。
“宋老师,可以帮我签个名吗?”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只温顺的小兔子。
“好啊。”他提笔在纸上勾勒出自己的名姓。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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