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节当晚,举国欢庆,热闹非凡,大街小巷,皆陷入了一片花海,江河湖泊漂流的花灯不知凡几,与天上银河遥相呼应,将黑夜照得敞亮舒明。
沈逸飞和慕容天的勾结败露,袁昌对之前在曦王府的罪行供认不讳,慕容锦提前将慕容天捉拿归案,及时阻止了双方军士的厮杀。慕容拓则是带着沐承恩一同去往了南部沿海。当他们快马加鞭抵达桥西镇时,那儿的瘟疫已经传播开了。短短数日,死亡人数已经过千。
一条羊场小路,仿佛一道溺水天堑,北边是天堂,欢声笑语;南面是地狱,横尸遍野。一踏上桥西镇的街道,慕容拓就闻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尸体的腐臭、陈醋的酸涩、脓血的腥恶……扑鼻而来,他犀利的眸光扫过整片大街,商铺的大门紧闭,街角的小摊空空,墙角、路边,不是死尸便是病入膏肓的乞丐,偶然有带着面纱的侍卫抬着担架,把死尸运走。
廊下的布招牌迎风鼓动,像一面面招魂的幡旗,明明色彩斑斓,但入眼却是一片空白,死灰一样的白。
“娘,我好饿。”墙角,一名五岁的小女儿依偎在一名中年妇女的身旁,那名中年妇女的腹部高高隆起,显然有着不低于六个月的身孕。但她们是乞丐,流离失所,无依无靠,最先感染的人群便是她们。
妇女显然虚弱得不行了,但还是撑着身子坐好,四下看了看,发现了一块被人啃了一半扔掉的馒头,她捡起,用其实并不干净的袖口擦了擦,递给小女孩儿:“乖,吃吧。”
小女孩儿欣喜地接过,吃了边缘脏兮兮的部分,露出白花花的芯子,咽下口水,送到妇女的唇边:“娘,你和弟弟也吃。”
看到这一幕,慕容拓高高举起的马鞭便怎么也挥不下去了。他给身后的侍卫打了个手势,护卫会意,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食物和水,送给了那对母女。
妇女含泪谢过,小女孩儿给侍卫磕了个头,喜滋滋地捧着一个馒头冲入了身后的巷子,慕容拓翻身下马,紧跟着她进入了一个破败不堪、没有家具的房屋,用稻草铺成的“床”上,躺着一名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在他身旁是一个一岁大小的男婴。
小女孩儿把馒头递给男子,笑着道:“爹,吃吧。”
男子出气多,进气少,小女孩儿似乎已经习惯,依旧笑着道:“我先喂弟弟,再喂你。”
小女孩的脸上始终挂着纯真浪漫的笑,哪怕她眉宇间已显露了恹恹之色,想必瘟疫早侵袭了她的身子,但她真的很乐观、很积极。
她抱起紧闭双眼的男婴,咬了一口馒头嚼碎,而后用黑乎乎的小手掰开男婴的嘴,准备喂他,却发现男婴的嘴里塞满了尚未吞咽的碎馒头,她用手指搅动了几下,含糊不清道:“弟弟,你吃啊,你怎么不吃呢?”
这个男婴……死了!
慕容拓上前,洁净华贵的墨色锦服和这脏乱不堪的屋子格格不入,但他神色平淡,略含一分柔和:“小妹妹,把你弟弟给我,我带他去看病,好不好?”
小女孩儿从未见过如此俊美高贵的人,当即被震得愣住了,半响,她意识回笼,娇小的身子一弓,把弟弟死死地护在了怀里,哭道:“不要!你们是骗子!前几天你们把我妹妹带去看病,结果再也不还给我了!他们说,我妹妹被你们烧掉了!”
慕容拓拿出帕子,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小女孩儿一怔,帕子香香,动作柔柔,这一瞬,她忽而有种被父亲疼爱的感觉。
“好好活着。”慕容拓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阳光和暖,洒在他如玉风华的容颜上,赋予了他一种神秘而神圣的色泽,在这种色泽的感染下,小女孩儿的心仿佛被一种空前强大的力量给填满了。直到许多年后,她摆脱了贫籍,白手起家,一步一步踏上权势巅峰,成为了继桑玥之后的另一传奇女子,她仍是忘不了瘟疫中,一个神明一般的男子对她说的四个字:“好好活着”。
片刻后,慕容拓策马远去,屋子里传来嚎啕大哭的声响,他明白,那名妇女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进入桥西县令刘冲的府邸,慕容拓见到了慕容辰瑞和荀薇儿,令他诧异的是,他们二人并未出现任何感染的迹象。他沿途已经打听得十分清楚,烟火的确是在渔村上空燃放的,现在,渔村上上下下一千五百口人,五一幸免,全部感染了瘟疫,为何慕容辰瑞和荀薇儿会没事呢?
花厅内,慕容辰瑞和荀薇儿端坐于主位上,哪怕没有正式册封,但整个刘府无人不把荀薇儿当做一国国母在对待。
慕容拓和沐承恩分别坐在两旁,瞧着老夫少妻的恩爱模样,各自心底,思虑不同。
“沐承恩,如今你见了荀薇儿,有些没挑明的话,你是不是也该说出来了?”问话的是慕容拓。
沐承恩一见慕容辰瑞和荀薇儿琴瑟和鸣的画面,心里已笃定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按了按脑门,理清繁复的思绪,先从大家的疑惑处着手:“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沈逸飞会找上荀薇儿,并利用她来陷害皇上?”
荀薇儿心虚地眨了眨眼,不举君叫沈逸飞?那个……她的初吻好像被沈逸飞给夺走了耶。这事儿,不能让慕容辰瑞知道的吧。
慕容辰瑞的余光注意到了荀薇儿的异常,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听着沐承恩和儿子的对话。
慕容拓浓墨的剑眉微蹙:“没错,你们似乎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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