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二十一年,早春,月色溶溶,树影斑驳。
荒郊野外,孤坟林立,一处破败的院落安然而立,外显眼。
原本寂静一片的黑夜里,传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
“为什么要来这里?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哪里有什么阴阳衙门?”
“嘘,小点声,小心触怒鬼神。”
“可是真的有鬼神吗?他真的能救我们家二狗吗?”
“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哇—哇—”,有寒鸦惊叫,扑棱棱飞向夜空。
“啊!吓死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等哪天月亮圆了,晚上亮一些,再来吧。”
“乌鸦的叫声而已,不要怕。”
“啊!我分明看到了几双绿幽幽的眼睛,不行,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那好吧。”
其中一人挑着羊角灯,身旁还紧紧地贴着个略显娇小的身影,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树林外走。
刚走了没几步,突然狂风暴雨大作,两人冷不防打起了寒战,更加快了步伐。
“就说今天不该来,天色那么暗,这不下雨了。”
“行了,赶紧走吧,你揽住我的胳膊,挑着灯,我来遮雨。”
两人将要走出树林时,却看到不远处有密密麻麻的黑影在夜幕中奔袭,脚下溅起的水声沉闷中带着钝响,远远地透雨传来。
那人慌忙将羊角灯吹灭,拉着身旁的娇小身影躲进枯草堆里,同时屏住了呼吸。
待声音渐小,两人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转头看时,那些身影已被浸湿成浓俨的黑,消失在树林深处。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也会有人来?还冒着这么大的雨,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少说两句,赶紧离开要紧。看那些人动作敏捷,身轻如燕,不像是普通人,倒像是夜幕中的杀手。”
“杀手?可这树林里,除了坟头里埋的死人,哪有活人让他们杀?”
“你!刚才若不是因为雨声遮掩,估计咱们早就成刀下亡魂了。”
“啊,不会吧,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荒郊野岭,狂风骤雨,雷啸电闪,如泣如诉。
“轰隆”一声震天的闷响,一道紫色的闪电在漆黑的夜幕上划下如蛇般的裂痕,击打在树林深处那唯一一处院落的屋顶上。
房梁之上传来“砰砰”闷响,似乎下一刻这破旧的小屋便要轰然倒塌,屋顶掉下些许碎渣,正砸在屋内正中的棺材板上。
一个红木棺原本安静地立在地上,此时却隐约传来“咚咚”的敲击声,片刻后,只听“嘎吱”一声,棺材板掀开了一条缝。
一只玉白的小手忽然紧紧地扣住了缝隙处,又是“咣当”一声,棺材板被掀到了地上。
紧接着,里面坐起一人,墨色长发披散,盖住了她的脸,完全看不清容貌。
破败的小院里,突然多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那被墨发遮掩住的人听到声音,脑袋慢慢扭向门边。
“砰”的一声,屋内瞬间窜入十数条人影,见到端坐在棺材中的人时,俱是一僵,怔楞不过一瞬,又全部跪地。
“公主,我等奉国公之命前来救驾,救驾来迟,请公主责罚。”
上官燕婉将手伸向正前方,借着微弱的光左右看了看,是完整的,不是残肢断臂!
她又在脸上摸了摸,柔嫩弹滑,没有纵横交错的伤口,难道重生了?
上官燕婉捂着脸,不可自抑地笑了几声,笑声在屋内回荡,让人听了只觉头皮发麻,后背无端窜起一阵冷寒。
“国公?你说的可是魏国公?”
“正是魏国公,公主,国公爷让我等先行前来护公主周全,他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
上官燕婉将额前墨发拨到一侧,露出一张艳丽华贵的精致脸庞,此时看着,却有种说不出的冷,像是冰雕成的琉璃美人。
她双手扶着棺材的侧板,慢慢地站起身来,眼底闪着猩红的光。
门外有马车声响,为首的黑衣人当即说道:“公主,国公爷来了。”
上官燕婉眉眼高抬,眼神幽深晦暗,“哦,来得倒是及时。”声音不带丝毫喜悦,平淡无波。
话音落,一高大挺拔的身影踏进门里,男人身穿银白铠甲,在漆黑的夜幕中发着金属的冷光。
“臣救驾来迟,请公主责罚。”声音厚重,低沉若鼓鸣。
上官燕婉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冷笑,“魏国公请起,此事错不在你,你能第一个赶到救驾,算是大功一件,又何来责罚之说。”
孙启晏将头磕在冰冷的地上,嘴角轻勾,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站起身时,又是一副恭谨模样。
他正要上前说些什么,身后又传来响动,他身形一怔,眉头蹙起,却又瞬间收敛了情绪,只低声继续说道:“公主,马车已备好,臣护您早点回宫,可好?”
上官燕婉并未回答他的话,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抬头看着门口,血色红唇微启,“不劳国公费心了,本宫的人来了。”
话音落,四条身影好似游蛇般窜进屋内,动作干脆利落地跪在她身前。
当先一人沉声说道:“公主,魑魅魍魉来迟,还请……”
上官燕婉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回去再说,莫要让国公笑话。”
四人身形一怔,当即站起身来,同声道:“是,公主。”
上官燕婉扭头看向孙启晏,声音淡漠疏离,“国公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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