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娜清楚记得,那天晚上风很大,简陋的祠堂在夏天的夜晚依旧冰凉。
她披着一件单衣,瘦削的身板跟豆芽菜似的瑟缩在祠堂的一块草席上。
她父亲周文祥还有几个堂兄弟生了一堆很旺的篝火,几个人凑在篝火边打叶子牌,打算胡乱混过一晚。
她就跟在老父亲旁边。
祠堂的大木柱上,仔细的绑着那个旱魃。
周文祥一边打牌,一边不时的偷瞄那个眼睛闭合的旱魃。
他冷不丁的道:“兄弟几个,这日子太穷了,没法过,打牌都没得精神。”
周文祥把叶子牌猛的甩到桌子上,整个人往靠背椅上一趟,懒洋洋的。
其他几个堂兄弟面面相觑。
周文祥在村子里,属于懒汉一类的人,平日里游手好闲,公分也不好好挣,打老婆、孩子倒是一把好手。
偏偏这人很贪,经常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在那个年岁里没有被抓去县局里改造,简直是奇迹。
“文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都是哥儿几个。”其中一个堂兄道。
“文祥,你又有什么鬼点子?这年头你又不是不知道,狗连屎都没地方吃,更别说人了。有点子也是白搭。”有人拍拍身上的灰泥,闷声道。
周文星在村子里喜欢偷鸡摸狗,向来被人看不起。但他的脑子也是公认的好使,此刻看到周文祥说得这么一本正经,大家都挺直了身板,异常心动。
周文祥扯了扯嘴角,冲旁边的一块地方努了努嘴巴:“你们看不到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他努嘴的方向,赫然就是捆绑在祠堂大木柱上的那个旱魃。
他话音一落,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了旱魃身上。
旋即有人拼命的摇头。
“这事情不成啊,这东西邪门,你也听到村长跟那几个老头子说了,就连那两个道士都对这东西很忌讳……这是恶鬼啊,那金链是他身上的镇物,拿了不祥。万一把镇压的东西破坏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对啊,文祥,这个事不成。金链子是好,不敢拿啊,拿了村子里的人也能看到,除非你跑出去。可这年头,你能跑到哪?每个身份,稍不注意就被公安局给逮去了。”
大家众说纷纭,总之不是不想,而是顾虑太多不敢。
周文祥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身体一下子直挺挺的坐起来,鄙夷的目光环视了众人一拳,伸出沾着泥土的食指从众人面前挨个点过。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大。连饭都没得吃了,还想什么恶鬼不恶鬼?再说了,我为什么要他身上的金链子?那东西太显眼,拿了村里人都会晓得。”周文祥站了起来,双手怀抱在胸前,左脚微微伸出一点得意的抖动着。
“你们看看这东西。啧啧,一看就是以前的贵人啊。像这种贵人,嘴里面肯定含了玉石,屁股里面也有屁塞才对,这些东西才是无价之宝,比金子什么的贵重多了。”
在当时的农村,正是打倒牛鬼蛇神,烧四旧,当地几个地主家的坟都被抄过,也有人偷偷摸摸的在尸骸里摸出一些东西,都有点经验。
当下周家人纷纷点头,夸奖周文祥脑子活络。
“那确实,文祥,只要我们不取出这旱魃身上的镇物,其他的东西……应该没多大干系。”
“文祥,那就这样干。只要你掏出了东西卖出钱,你拿大头,我们拿小头,自家兄弟,没人会说出去。”
他们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周文祥亲自动手。
周文祥也不在意,他滚刀肉一个,等的就是这句话,免得他众目睽睽之下弄了东西,结果却被人揭发可就不好了。
现在这么一来,算是拉上所有人上船,出事情谁都不跑掉。
周雨晴(阿吉娜)当时在旁边本来睡得迷迷糊糊,周围人群的话她却也都听了个差不多。
这会儿听到父亲要去搜刮旱魃身上的宝贵物品,她直觉得不对,连忙站起来拉住父亲的手。
“爸,这事不好吧,这东西村长说了邪乎,别闹出什么事来。还是算了吧。”
“小丫头片子懂个啥?走开。”周文祥素来重男轻女,哪里会将周雨晴这丫头片子的话听到心里,直接将她一巴掌拍掉。
周文祥胆大,径直上前就抹上了那身穿古装的旱魃身躯。
他第一件事就是掰开了旱魃的唇齿,向里面张望。
简陋的土砖祠堂外面,风声呼啸,篝火被吹得四处飞溅,风声中仿佛一片鬼哭狼嚎。
祠堂里众人心情紧张,一个个伸着脖子张望周文祥的一举一动。
周雨晴也是小脸发白,虽然素来被父亲不喜,她依旧不想要父亲出什么事。
忽然间她看到那旱魃的眼睛,似乎咕噜的转动了一下。
她吓得捂住了嘴巴,再看的时候,那旱魃的眼珠子好像又不动了。
外面的荒野地里,纺织娘在黑沉沉的夜里叫得格外的凄厉。
周文祥正仔细掰开面前老尸的嘴巴,向里面张望。
忽然间不知道那里飞出了几只蚱蜢,狠狠的咬在了他脖颈上。
周文祥惨叫了一声,脖子上的虫子被他拍得血肉模糊。
这时候,祠堂的其他族兄弟里有人惊呼。
“哪来这么多虫子。”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外面居然爬来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蜈蚣、蜘蛛、蟾蜍……一只只虫子激烈叫唤着,诡异的爬入了祠堂里面。
被密密麻麻的虫子包围,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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