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真没有一点办法?人真不是吴笛故意推下去的,难道非要冤死不可?还有没有天理?
说着说着,倪半仙激动得站起来,在律师面前走来走去,焦灼到了极点。
除非--律师也跟着站起来,吞吞吐吐,除非,原告方自己撤诉。
自己撤诉?倪半仙顿住脚步,陷入了沉思。
袁大律师弯下腰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朝倪半仙躬了躬身:我先告辞了。这次在下真的是爱莫能助,对不住了!说完,转身离开。
倪半仙客气地给律师塞了一个大红包,然后把人送出了大门。关门再回来的时候,视线刚好对上吴笛的眼睛,不由得一怔。
你终于醒了?倪半仙把吴笛拉到沙发上坐好,关切地问:怎么样,身体感觉好点了吗?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可千万要挺住!
什么时候开庭?
吴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一片虚空,别的不多问,单刀直入。
你,你都听到了?倪半仙掐灭了手中的烟蒂,郑重回答:春节过后,还有一周的时间。
不行,我要去找原告。吴笛斩钉截铁地说。
你疯了?你想得也太天真了。你以为你去哭去求,人家就不追究了?倪半仙重新又拿起一根烟,点燃,你现在神志不清的,别想着干傻事。顶着个18岁小女生的身体,干什么别人都不会相信的。太弱势了。
那怎么办,现在连律师都束手无策了。我总不能看着欢仔去死,或者坐几十年牢?吴笛急得一个劲地捶自己的胸,眼眶又红又湿润。
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再哭了。你要是再这么伤心过度的,变成了瞎子,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倪半仙赶紧坐到她身旁,拿起纸巾替她轻轻拭了拭眼角。
沉吟了片刻,倪半仙忽然开口道:还记得我们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吗?你第一次拿到工资请我去街边吃了一回当时觉得贵得要死的小龙虾,咱俩吃着虾喝着啤酒,说了好多好多豪言壮语--
吴笛顶着倪半仙,不明所以。
当时的我们真是年轻,现在想来,也只有那时候才说得出那样的话吧--说到这里,倪半仙突然停住,冷笑了一声道:其实我满世界地去旅游,你以为真是去散心啊。是欢仔,她拜托我去找让你们俩把身体换回来的办法。就在知道你得了绝症之后--
倪半仙吐了一口烟圈,本来看你病都治好了,就不想再告诉你的。说实话,从自私的角度来讲,我挺希望你再从18岁重新活一回的。
吴笛也跟着惨笑了一下。是啊,重新活一回,她又何尝没有想过。这么年轻的身体和青春,谁不想再拥有一回?
可是。欢仔出了这种意外,要怎么选择,还是你自己决定吧。虽然,我真的不认为,当妈的就一定要为女儿牺牲自己。
倪半仙又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把额头抵在吴笛的额头上,一字一顿地开口:我找到换回来的办法了。
吴笛心头一亮,像是漂浮在茫茫大海上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真的?你快说,快说!
我在大英博物馆埃塞俄比亚分馆找到了一篇关于变身的祈祷文:如果你想要变身,将这个在丝绸上写下来系在手腕上,然后在心里虔诚祈祷说出你的愿望,并且没有相反的祷文可以换回来!
倪半仙从手机相簿里调出来一张在照片,那是她在博物馆拍的原文。
这是一篇由古兹语写的变身祷文,古兹语是一门古老的埃塞俄比亚语言。还得感谢我一个搞非洲研究的朋友,他会认这种语言。
吴笛看着照片上奇形怪状的古老文字,心里升腾起一股敬畏。
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这种事都是心诚则灵,关键在一个信字。倪半仙用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你可看好了,最后一句话说:没有相反的祷文可以换回来。一旦换回来,你真的愿意去坐一辈子牢?
时间不多了,我马上就去准备!吴笛果断起身,没什么可想的,你没结婚没生子可能不太能理解,等你当了妈,就会知道这种事根本由不得你自己。
吴笛朝倪半仙释怀一笑,想起自己当年刚参加工作,年少气盛时候的誓言:我这一生,才不要为责任而活,那太逊了!人首先要负责任的是自己。绝大多数人连对自己负责都谈不上,更别奢谈对别人负责了。
本以为可以过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一生,可是生命一旦有了牵绊,人世间谁又能真的做到不管不顾。
可是!
不用可是了!快告诉我具体怎么做!
对了,等等,这个给你!
倪半仙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吴笛:房子和车子,是尹箫鹏赎回来的,说如果你能平安回来,好给你一个惊喜!
吴笛的手颤抖着接过钥匙,尹箫鹏竟是这样处处地在悄悄为她做着打算。
你要好好的,我想这也是他在天堂里最想看到的!眼看吴笛低下头,泪水从眼角滑落,倪半仙上前去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嗯!吴笛强忍住悲伤,点着头擦去了脸上的泪滴,我知道,我不会放弃的!
吴笛紧紧攥住手心里的钥匙,决心化悲痛为力量。
下午五点,按照倪半仙的指示。吴笛开车来到最初她和欢仔交换身体的地下车库。她的手上已经系好了抄写有变身祷文的丝绸,只等她开车撞向面前的石墙,等待命运最后的宣判。
倪半仙说:这样太冒险了,搞不好就挂了!
吴笛语气却格外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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