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峰棋院清静的棋室内,刘伟鸿和方黎对坐弈棋。
手边的清茶,暗香袅袅。
棋盘上非常平和,两个人都是不紧不慢地落子,并未发生激烈的纠缠。实则,他俩的心思也并没有放在棋盘之上。
李逸风已经走了两天,明天,方黎也要返回京师了。今天这个约会,是方黎主动发起的。刘伟鸿如果邀约方黎的话,略略有点忌讳。毕竟李逸风和方黎呆在久安的这几天,已经引起了久安其他领导人的严重不满与不安。这个不满,不是冲着李逸风和方黎去的,是冲着刘伟鸿而来。
李逸风和方黎是上级领导,久安的干部们莫可奈何,但你刘书记这样子做就有点不地道了。其他同僚的面子可以不给,张效廉和陆默这两位党政一把手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吧?怎么可以这样子“霸着”李逸风和方黎不放呢?
刘伟鸿也不好解释什么。
只有他自己清楚,李逸风和方黎就是为他而来。甚至于李逸风在前天的会议上当场宣布成立久安市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其实也是领会到了洪老总的意思。李逸风就是专程为这个事情来久安走一趟的。他必须确保久安市这个国资办,切实地置于刘伟鸿的领导之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久安国资办其实就是洪副总理在楚南搞的一个试点。这个试点的成功与否,将直接影响到洪副总理在全国推行国企改制的模式。之所以没有直接使用试点的名义,自然还是因为此事暂时尚无定论,不好过于高调。
说起来,也是对刘伟鸿的一种保护。
仅仅在久安,刘伟鸿现在无需任何人保护。在久安干部心目中,刘伟鸿如今是堪与张效廉陆默比肩的久安三巨头之一,排名在刘伟鸿之前的党群副书记乔贤平,都要等而下之,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和威慑力。单就两大强力机关的掌控,就足够久安其他干部心惊胆寒了。
然而此事的影响,远远不会局限在久安。放在全国层面来看,刘伟鸿这个年纪轻轻的副厅级干部,就过于张扬了,未必是什么好事。
低调一点进行这个试点工作,可能更妥当一些。
马上就要离开久安,返回京师,方黎与刘伟鸿之间的这场对话,总是要进行的。不过方黎居然也知道久安有个雁峰棋院,而且约他来这里聊天说话,刘伟鸿也觉得挺有趣的。
两个人对面一坐,几手棋一摆,刘伟鸿嘴角便浮起一丝笑意。
方黎的棋力不弱。
方黎其实也觉得挺有趣,刘伟鸿的棋力也不弱:“刘书记,没想到你象棋下得这么好。”
刘伟鸿笑道:“方主任,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
方黎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棋室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刘书记,我们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工农兵大学,你知道的,没什么娱乐。下棋这种娱乐不会被批斗。所以我们那个时候都比较喜欢下棋。”
方黎随口解释了一两句。
刘伟鸿微笑道:“方主任,下棋这个东西,其实和环境没有太大的关系。关键在于是不是爱好。”
“这倒是。”
方黎点点头,他们工农兵大学生,也不见得个个都是象棋好手。喜欢这个活动的,就喜欢。不喜欢下象棋的人,也勉强不来。大家都忙于写大字报,开批斗会。
刘伟鸿这话,也等于向方黎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棋力不弱。
不过刘伟鸿还是有点奇怪,问道:“方主任,你怎么想起要找我下象棋?”
方黎望了他一眼,很平静地说道:“王时恒和我是同学,我比他大两岁。他告诉我,你象棋下得很好。”
刘伟鸿双眼微微一眯,笑道:“原来方主任是为同学报仇来了。其实那盘棋,王书记输得有点冤枉,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棋盘上。”
方黎微笑点头,说道:“我知道。”
王时恒当时面临着极大的困境。现在看来,王时恒肯定也和方黎谈到过自己的难处,不过方黎不好怎么插手这个事情。作为洪总理办公室的负责人之一,很多时候,方黎办事必须要特别的小心谨慎。据刘伟鸿所知,自从洪副总理进京,到他最后淡出政治舞台,前前后后十年有余,这十年间,无时无刻不处于风口浪尖之上。方黎贸然插手地方的干部安排,很不明智。
“刘书记,很感谢你仗义援手。当年那么多同学,就时恒和我比较说得来,我俩经常在一起下棋。他到首都之后,和我聊了你很多的事情。实话说,刘书记,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就国企改制的事情发表这样的意见。嗯,很激烈!”
方黎直言不讳地说道。
尽管正是因为刘伟鸿直面洪老总的建言,才催生了这个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办公室,有了方黎这个副部级的头衔。但官升一级,对于方黎来说,到底是好是坏,现在下定论,也还为时过早。
也并不是说,在洪老总手下办事,就不能得过且过地“混曰子”,但那也因人而异。方黎这个国资办副主任,明显就不是个能“混”的位置。
洪老总对他寄予厚望。
或者可以这么说,是刘伟鸿将他绑上了这辆战车。
刘伟鸿轻轻一摆手,说道:“方主任,仗义援手就谈不上了,我只是如实反映了久安的实际情况和王书记的实际情况。至于谈到国企改制这个问题,我现在也还是不后悔。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我们现在做,比过两年再做要好得多,比什么都不做,就要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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