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一次是意外,那你凭什么保证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意外?安以桀,我何曼是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有自尊。我凭什么要抛下一切,跟你谋一个没有希望的未来?我已经受够了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脏水,我就想干干净净的活着,不行吗?”
她已经被他咄咄的逼到了角落里,因为激动,眼圈微微泛红。
她吸了吸鼻子,垂着眸,眸底是深深的悲伤。
她瘦削的双肩微微发着抖:“你知道吗?我是被外婆带大的,从小没见过我妈妈,外婆说她死了,可是,周围那些街坊邻居却说,我是我妈妈跟一个已婚男人生下的私生子,后来她受不了周围的流言蜚语,才选择一走了之。他们说起这些话的语气是鄙夷的,不屑的,甚至是憎恶十足的。这些话我从小到大听了千百遍,我不知道有多恨会有这样的母亲。难道你还不明白?不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是我必须坚守的底线。因为,我不想成为,我母亲那样的人。更不想走她的老路,让外婆失望。”
何曼被他逼的没办法了,几乎从未与别人提过的隐私,也情不自禁的冲口而出。
从小到大,只有何曼知道,她活在那些非议中,有多辛苦。身上包裹着厚厚的铠甲,这些铠甲既保护着她不受外人的伤害,同时也将所有人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
陈澈曾经说过,虽然她年纪很小,却有着超乎寻常的理智。恋爱的时候,一旦发现两个人不合适,马上就悬崖勒马,将伤害降到最低。
所以,她会在明不合拍时,果断的选择分手。
用何曼自己的话说,只有不断尝试,才能发现那个最适合自己的。
有人说她冷心冷肺,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不想受伤害罢了。
何曼是被安以桀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才对他说出这番话。
这几乎是她的底牌了。
她想,他听了这些,应该会死心了。
果然,前一秒还咄咄逼人的安以桀。后一秒,他神色复杂的望着他,脸上已是一派平静。
他什么也没说,拿着餐盒,转身进了旁边的洗碗间。
何曼倚在冰冷的墙上,闭了闭眼睛。
直觉告诉她,她过关了,安以桀已经打算放过她了。
虽然安以桀很强势,却也是个自尊心强的人,他不会明确知道了她的拒绝之后,还上赶着向她示好。
像他们这种人,最不喜欢做的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果然,整个下午,安以桀都没有理她。晚上何曼要求留下来陪床,他也没提任何意见。
只是,安小川也嚷着要和她一起留下来照顾外婆。安以桀象征性的劝了几句,小川依旧不改变主意后,他也就由着他去了。
而他,则一个人回了下榻的宾馆。
晚上,照顾外婆吃了饭,又给她擦了擦身子,小川在那里看动画片,何曼则默默的坐在床前,给外婆削水果。
外婆看一会儿何曼,再看一会儿安小川,慈祥的说:“你别说,小川和你真有缘分,越看越像。”
安小川听到外婆提起他,回头冲两人萌萌一笑。
那一笑,另外婆一阵恍神,俨然就是何曼小时候的样子。
“曼曼,你和那位安先生闹别扭了?”她看出何曼的心不在焉,关切的问。
“没有。他有公务要处理。”
外婆点点头,又说:“那明天我出了院,把他邀请到家里,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何曼又想拒绝,可是外婆却又接着说:“毕竟人家救了我,这可是大恩,怎么着也该好好感谢人家一番。”
何曼思忖了下,只能点头:“好吧,我听外婆的。”
晚上,外婆一个人睡病床,何曼和安小川睡在旁边的家属床上。
安小川一躺下就往何曼的怀里供,他身上热乎乎的,又香又软。
何曼搂着他,心里莫名的踏实。
快要睡着的时候,安小川在她耳边突然呢喃了一句:“曼曼,我想爸爸了。”
说完,他翻了个身,立刻睡着了。
何曼拉过被子替安小川盖好,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旁边,只听外婆幽幽的说:“看吧,孩子终归是离不开爸爸妈妈的。曼曼,你从小没爸没妈,你应该最了解这种感受。”
听着外婆略显苍凉的感叹,何曼鼻子一酸。
是啊,孩子是离不开爸爸妈妈的。
没有爸爸妈妈,就像鱼儿离开了大海,虽然放到鱼缸里也能成活,但心理上的缺失谁能弥补?
所以她更不能趟安家的浑水。
“外婆,我有你就行了,真的。”她捏着被角,笃定的说。
外婆叹了口气:“可外婆老了,不能一直陪着你。”
黑暗中,她动了动,像是翻了个身。
“听那位安先生说,你在锦城的工作做得很不错,难得有一家大公司肯接纳你,曼曼,听外婆的,过几天就回去上班吧。你是大学生,从前还得过那么多奖,理应在大公司里上班。之前虽然受了些挫折,但好在都过去了。之前已经耽误了你几年,可是没关系,只要我们努力,一切都来得及。听外婆的,回去吧。”
灯熄了,窗帘拉着,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投射到病房里。
四周很安静,听着外婆这样喃喃的和她说话,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外婆哄着她睡觉,一边轻轻拍她,一边跟她说着什么。
何曼的心里突然很难过,像是必须要从她身体最深处割舍掉一部分什么,眼泪不受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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