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坐至床边,将热乎乎的点心递到她面前。“饿了吧,先吃块点心垫垫肚子,我这就去做饭。”
女子的眸光一动不动,似乎将自己封闭起来,与外界切断一切连系。
男子将点心放在她手中,看了看她,便出去了。
人走以后,女子漂亮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看着精致可口的点心,木然的将它捏碎,丢到地上。
***
每天醒来,她都恨不得将如今的一切只当做一场梦。
可是,清晰的痛楚却告诉她,这是事实。
她唯一的亲人,生死相牵的亲人,已经不在世上了。
摸着这张两人一模一样的脸,真的好想毁掉……
女子浅淡的笑着,抚摸脸庞的手,忽然一紧,尖锐的指甲就要刺进肌肤——“你在做什么!”董紫枫来不及阻止,只能弹出一枚石粒,击中她手腕的穴道,趁着她手指麻痹的一瞬,冲过去按住她的双手。
女子淡淡的看着他心痛的眼神,毫无所觉。“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她好想死,真的,好想死……
董紫枫心痛难当的抱紧她。“蒋何凤,你不能死,不能死!”不管她是否恨他,他只要她好好活在世上。
哪怕活着是对她最残忍的折磨……
蒋何凤轻扯了下唇。“你真残酷,董紫枫,你是天底下对我最狠的人。”
哪怕这话听过千遍,董紫枫仍旧再度受伤。他心痛,不是因她的怨恨,而是她压抑的痛苦。他知道她们姐妹的牵绊有多深,同生同灭,那是谁也剪不断的相连命数,失去对方,如同失去一半魂魄,无法独活。
但是,哪怕只剩一缕幽魂,他也要留住她。
与她生死相牵的,又何止一个人?
蒋何凤推开他,躺回床上,背着身子,静默不语。
董紫枫看着掉落一地的残渣,好声哄着说:“我去端菜,你听话,别再……伤害自己了。”他看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
两年,他带着她住在与世无争的村子,已有两年时间了。
从最初的愤怒,疯狂,到安静,麻木,她从未将那道伤从心中抹去。她将它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一个连他也走不进去的地方,不停的回想,不停的自责,不停的折磨自己……
当痛苦无处发泄,也无法发泄的时候,便是一个人自我消亡的时候。
自残。
已数不清这两年间,发生过多少次,只要他稍稍没有留意,她便无所不用其极的伤害自己。
白天,夜晚,寸步不离。
他只敢在她睡着的时候,浅浅的合合眼,以防她趁他睡着的时候,做出让他追悔末及的事。
她一心求死,他死拽不放。
当矛盾变成一种长期对抗的时候,他们之间只剩下疲倦和叹息。
其实,他宁肯她恨自己,将愤怒发泄在他身上……
只要她不再弄伤自己,他不介意心痛到死。
董紫枫再进屋时,蒋何凤扶着床想要下地。看见他进来,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窘色。
董紫枫了然的笑了笑,走过去扶她。“不吃东西,没有力气了吧?”
蒋何凤瞥了他一眼。“不用你扶。”
“不行。”董紫枫温柔而坚定的抱起她。“你成天躺在床上,气血不畅,走不几步就会头晕的。”
“放下我。”蒋何凤把脸埋在董紫枫胸前,命令道。
董紫枫呵呵笑了起来。“跟我有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董紫枫!”
村庄不远,有条自山上蜿蜒而下的溪水。溪水两侧是平坦的草地,是赏月的最佳位置。
董紫枫将她放下,解了外衣铺在草地上,才让她坐下。
蒋何凤痴痴的望着满月,透明的华光有慑人心魄的邪魅,偏偏是那般的柔和。
董紫枫坐在她身侧,一同望着天空。
月光照透人心,被这样的光芒包围,只怕什么心事也藏不住。
董紫枫淡笑着,侧脸看向蒋何凤,只见她面容静凝,盈水秋瞳映照月光,澄澈透明。董紫枫有一阵的失神,他在那张绝世之颜依稀寻到了那抹傲然不可一世的神采,深望着远方的她隐约露出决胜千里的远谋……
董紫枫浅浅一笑,异常的温柔。“我回去取件外衣,很快就回来。”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或许是好事。
蒋何凤恍若未闻,专注的望着天上那轮明月。
日月双辉。
母亲说她们的名字是父亲取的,父亲用世上最美的日月为她们命名……可是,日月不共天,有太阳的地方,是看不到月亮的。无意间,一个名字,左右了她们的命运。
从出生,她们便是一根线的两端,一个病弱,一个健康。勉强撑过了生死界限,救了一个,却害了另一个。难道就没有一个方法,可以换来两个人平安相守?
成群的莹火虫聚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蒋何凤抬手打散了火光,绿莹莹的光芒飘向溪边。蒋何凤跟随它们,走了过去,小小的光芒,忽高忽低,将她包围。蒋何凤笑了笑,伸出双手与它们嘻戏。
不经意间,她低头看到了清澈的水面。
蒋何凤静下来,望着水面上模糊的影子。仿佛通人性般的,莹火虫飞到一起,为这恍若仙子般的人儿照亮容貌。
蒋何凤慢慢蹲下,对着缓缓流动的水抚摸脸颊。
一模一样的脸,可如今,那名与她有相同面孔的女子,在何方?
已经触不到了……再也,触不到了……
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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