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这么纯净清澈的一双眸子,奚瑾萱自然而然地就点了头:“承蒙舞阳公主厚爱,看得起那粗陋的小物事,齐奚瑾萱不胜荣幸!日后若有了什么,一定记得告诉舞阳公主。”
满眼蓄积着受了伤害的舞阳公主,委屈地拉着奚瑾萱,轻声问:“六皇嫂,是舞阳哪里做的不好吗?为何六皇嫂不唤舞阳为妹妹?”
是挑奚瑾萱依旧唤她为舞阳公主。
奚瑾萱就尴尬地笑了笑:“都怪六皇嫂之前偏居远僻之地,从未见过大世面,一时改不了鄙俗之气,还望舞阳妹妹不要见笑!”
这么一说,舞阳公主倒不好意思起来:“六皇嫂这样的也叫鄙俗之气,那舞阳这样的岂不是没人要了?”说着,又朝岑千叶撒起娇来,“六皇兄,舞阳说的可对?舞阳是不是没有六皇嫂好看,日后就没人娶了?”
这话说的,显然没有了方才的娇美可爱、纯净明澈!
哪里还有十三四岁羞人答答的娇俏模样!
奚瑾萱愕然地看着眼前的舞阳公主,直觉这舞阳比之那郦邑更加的难缠。
岑千叶却大手一挥,干脆道:“舞阳妹妹,你心里也清楚,你六皇嫂那是倾国倾城貌,别怪六皇兄说话难听,这满京城的大家贵女,豪门名淑,六皇兄还从未见过有比你六皇嫂更好看之人呐!舞阳妹妹,你说你六皇嫂好看不好看?”
舞阳眼底的委屈就似那滔滔河水,眼看着便要决堤而出了。
“不过呢……”岑千叶觑着舞阳的脸色,话锋一转,“不过这么好看之人,还不是做了你六皇嫂!我舞阳妹妹,还不是大汉朝的公主殿下!有道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舞阳妹妹,你说是这个理儿不?”岑千叶边说,边看似随意地瞟了眼皇太子,又瞥了瞥躺卧的三皇子,就是一眼也未看奚瑾萱一下。
皇太子岑祜就看了看意有所指的岑千叶,三皇子岑康则手指着岑千叶,破口而出:“老六,有你这么开解舞阳妹妹的吗?你还配做兄长吗?”
“哟,都怪六弟眼拙,没有看见三皇兄!萱儿快着点,赶紧给三皇兄见礼!”岑千叶说着话,手下却是一刻不停,带携着奚瑾萱,几步便行至了三皇子夫妇面前,躬身施礼赔罪。
舞阳就愣愣地,眼瞅着她六皇兄带着六皇嫂,自她跟前一阵风似地走了过去。
“六皇嫂,你还没给舞阳见面礼呐!”舞阳公主终究回过味来,冲着奚瑾萱的后背就高声大叫了起来。
一旁的郦邑便含笑看着这一切,嘴角不自禁地噙上了一抹讥嘲!
听到舞阳的喊声,奚瑾萱就要回身,却被岑千叶死死地拉住,强行着给三皇子夫妇相互见礼。
还是舞阳的嫡亲五皇嫂熟知她的性子,五皇子妃连忙上前,劝住了舞阳公主,将自己先得的皮手套送与了她。舞阳这才展颜而笑,宝贝似地反复穿戴起皮手套来。
这边的奚瑾萱,正好得以喘息,便细细打量起三皇子妃来。
三皇子妃耿娥皇,身着缠枝五彩葡萄纹的蜀锦曲裾深衣,头戴缀有五彩琉璃珠子、赤金山题做底座的树枝状的赤金步摇,端肃着立在三皇子的卧榻之旁。
奚瑾萱在惊叹她那颤巍巍的金步摇之余,着实为那金步摇之沉重而胆战心惊。奚瑾萱是真心替她担忧,生怕一个闪失,树枝状的金步摇再从她头上栽倒下来!
果然,再往脸上看去,耿娥皇那一脸僵硬的肌肤,连带着嘴角和眼角周围那一丝丝的肌肉,都被牵拉着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懈怠!
这也太过遭罪了!
奚瑾萱怜悯地看了看三皇子妃,又看了看仰躺着的三皇子,无奈地暗暗摇头。不过,奚瑾萱总觉得那金步摇似曾相识……
三皇子岑康见新妇已然行礼已毕,便厉声呵斥着三皇子妃:“你还愣着作甚,不晓得给六娣妇见面礼呀!真是的,当真呆头鹅一个!跟你那老子爹一个模样!”
九卿之一的太仆耿不疑乃三皇子妃的嫡亲祖父,而耿娥皇之父耿迁,却是司徒府一个秩比四百石的属吏计室掾,因耿迁主掌郡国上计掾史,性情耿直木讷,故而岑康常常以此讥讽耿娥皇。
耿娥皇果然肖父,闻言,似大梦初醒般,连忙自袖袋中取出一个精致蜀锦荷包,递与了奚瑾萱:“六娣妇,这个……荷包是……是三姒妇亲手所缝,不值当什么,六娣妇拿去玩吧。”奚瑾萱恭敬接过,却发现荷包很是沉手,显然内里还有乾坤。
便施礼谢过,也送一副皮手套与耿娥皇。
耿娥皇伸手接过,木讷地冲奚瑾萱咧了咧嘴角,就要收起。
却在此时,三皇子岑康大声喝道:“收什么收,还不拿给本王看看!真是的,那可是我八表妹亲手所缝制的,怎能入了你的手!”耿娥皇微微颤栗了下,赶忙将皮手套交与了岑康。
仰躺着的三皇子,此刻欠起了上身,一手俯撑着卧榻,一手摆弄着皮手套,只几下便不耐烦起来:“这是什么呀?这……这分明是个女用的东西!八表妹,怎么到了三皇兄这儿,也变成了女用皮手套?莫非八表妹是故意要嘲笑三皇兄的吗?!”岑康最后一句,腔调里明显带着乖戾!
奚瑾萱还未怎么着,卧榻旁的耿娥皇却不自禁地颤栗了下,又怕旁人发现般,赶紧装作没事儿人般,恭肃地站立好。
岑康却不给她掩饰的功夫,又一声厉喝,传了过来:“怎么这么没有眼力,没瞧见本王双手不得使唤吗!真是的,真真一个呆头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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