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黛媛安慰着妇人,自己则掀起帐篷的帘子,正要去取饼干,入目便见一个护兵押着一个半大的男孩,见对方捂住了孩子的口鼻,冯黛媛吓了一大跳,正要出声时,便见溪草从旁边暗处闪出,她给冯黛媛递了一个眼神,而就在此时,帐篷外已传来一声呼嚎,冯黛媛心中一慌,看溪草走出帐篷,也紧随其后,而先前讨要零嘴的妇人已被护兵押解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冯黛媛完全没有回过神来,那妇人听到她的声音,也在地上挣扎起来。
“这位小姐,您快向少夫人解释啊,我只是给家里的狗子讨一点糖果,绝无恶意的……”
她正在说着,一眼就看到了被护兵制住手脚的男孩,不禁慌张起来。
“狗子,你怎么过来了?让你到处乱跑!”
冯黛媛早先就和溪草认识,彼时大家和和气气的,那些关于她的残酷传闻,冯黛媛完全不相信,现下见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擒住一对母子,一时对溪草的印象改观。
她正要为母子二人求情,却见溪草走上前,麻利地从妇人脖子上拉出一根红绳,绳子上不是常见的平安扣饰,而是一个雕有耶稣受难像的十字架。
“原来如此!”
溪草双眼眯起。本来还以为是趁乱混入的保皇党,这般容易被制服甚至让溪草生了错判的猜想,可到看那个和亚历克斯同样信仰的物件……
“来讨要糖果是假,你们的目的其实是这个吧?”
她从手腕上拔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对着妇人的方向正要扣动扳机,那孩子已是梗着脖子叫出声。
“你个坏女人,神一定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的!”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急转而下的枪响。
“德生!”
女人见溪草一下把枪口对准了儿子,撕心裂肺哭喊出声,被人扣住脊背押解在地的身子更是瘫成了一瘫软泥。
冯黛媛呆怔原地,就是已经见识过溪草数次不凡举动的谢明苒也是有些转不过弯来。见孩子倒在地上,身上没有半点血迹,谢明苒上前摸了下他的脉搏,一瞬了然。
“你的孩子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女人哭声暂歇,见护兵把孩子抱起离去,又拼命挣扎起来,那声声凄厉,绕是心如坚铁之人,都不免动容。
然而溪草却依旧不为所动,却见眼前黑影一罩,溪草森冷着一张脸,已是蹲在她的面前。
“不过你不好好交代,我会让你的孩子提前去见上帝!”
这妇人不过是普通的小老百姓,都不用上刑,只拿孩子性命要挟就什么都招了。
正如溪草所料,二人都是埃布尔神父的忠实教徒,这两母子和蓉城百姓一起上了九蜒山,注意到溪草把手枪随手放入外氅中让护兵送到帐篷,母子二人则动了心思。
虽然埃布尔神父给他们布置了其他任务,然若是能有一件趁手的武器自是好的。
“他给你们布置了什么任务?另外,九蜒山上,还有多少是你们的同伙?”
溪草厉声质问,女人犹豫了一下,终是迫于溪草狠厉的眼神,呐呐道出了经过。
“等东湖日升,便是天火过境,神国之门开放的时日!”
说这句话时,女人面上不经意流露出的向往颜色刺目得灼眼;而听了此话,不仅溪草面色沉到了极点,就是旁边一知半解的谢明苒和冯黛媛也脸色煞白。
她们在女校,读过西方历史,在被宗教笼罩的荒唐岁月中,就有很多欧洲主教利用民众的愚昧,以神的旨意发号施令,为祸人间。
“你如果少交代一个同伙,我就把你的儿子的手指剁掉一根!若是隐瞒,你就休想再见到你的孩子!”
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溪草极度不想以孩子作为软肋加以威胁。可这关系到蓉城百姓的性命,溪草也再顾不上了,哪知那女人先前还很买账,现下先是顿了一下,就癫狂大笑。
“你是魔鬼,神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开众人就要往树干上撞去,溪草飞快朝她的脚踝上开了一枪,这女人发出一声惨叫,终于没了声音。
溪草命人把女人送下去诊治,而后迅速招来护兵,把谢令文找过来。
随谢令文前来的,还有军政府的沈参谋,见到溪草和谢明苒,他先是惊讶了一下,而后听得埃布尔的教徒计划生事,立时肃了颜色。
“少夫人,这也是司令调属下增援二少帅的原因。半个小时之前,我已经和二少帅重新布置了巡逻的士兵,并在山上各处要害设置关卡,严防人上下。”
“九蜒山这样大,所有的地方都万无一失吗?而且一一”
溪草表情分外严肃。
“而且蓉城中所有百姓都已经转移到山上了吗?”
因为水祸一事来得突然,警报声响百姓一股脑得被安排上山,可到底缺乏人力再清点人数,校对户籍。
再说,埃布尔的信徒就算藏在避难的百姓中都难以发觉;若是藏匿深山,漫山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人力物力根本支撑不上,顾此失彼还更容易忽略更大的隐患。
亚历克斯以整个蓉城为棋盘,蓉城的百姓为棋子,不得不说,他布谋这么久,这一局搞得蓉城上下非常被动。
届时江北堤坝破堤,水淹蓉城;而九蜒山又火困四方,这般上下不得,是要灭城啊!
溪草眉头紧锁,在原地踱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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