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白只用了短短三天,便把蓉城一切事务安排妥帖。
冬日已临,换季式寒潮侵袭了东北,偏在这时候,关于对东北的支援,淮城政府内部又发生了分歧,最新一批物资的批文迟迟不下,饶是胡金瑜再彪悍,也抵不住缺兵少粮的困境,东北战事越发吃紧,谢洛白是片刻也耽误不得了。
临行的头一夜,黄珍妮和何湛成婚,婚礼果然依她所言,一切从简,只是在她自己选定的酒楼里办了几桌席面,请了谢洛白夫妇及平日要好的一些兄弟。
小四多喝了几杯,勾着何湛脖子。
“都说上阵父子兵,我看你们这是上阵夫妻兵啊!黄少校这次立了头功一件,到了东北你要是再没出息,回家得跪搓衣板不说,在外头还得叫她一声长官!”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家珍妮有本事,我就服气她又怎么了?莫说叫长官,姑奶奶我也叫的出口。”
难得何湛这个斯文人拉下脸面说笑,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溪草微笑地噙了口酒,偷偷拿眼去瞥黄珍妮。
黄珍妮也在笑,眼尾弯起来,似乎十分开心。
她今天穿一身灯红色的旗袍,描了眉毛画了嘴唇,有几分不同以往的美艳,只是腕间露出的那抹翠色,似乎有些不同。
见溪草在看她,她便大方地走过来,举杯向她敬酒。
“我这次,总算不负少夫人所托,平安地将夫人和两个孩子带了回来,此去东北,也请你放心,我和老何,一定会誓死追随司令。”
她抬手饮酒时,溪草终于看清,她腕上的翠镯,已换了一只颜色稍浅的。
似乎看出溪草的担忧,她爽快地伸出胳膊,抚摸着臂上的镯子。
“老何送给我的,虽没有原来那只裂了的名贵,但我很喜欢。其实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少夫人说对不对?”
溪草对上她的目光,只看见洒脱和坦荡,她遂放了心,与她碰杯。
“此去东北,一切都拜托你们了!”
谢洛白和溪草都喝了酒,各自有三分醉态,在车上的时候,溪草就一态反常地主动环住了谢洛白的脖子吻了他,谢洛白热情地回应着,贴在她背上的掌心,也是火热的。
两人心中,都有一团火在烧,于是谢洛白干脆不回虞园了,命人驱车去了他的小公馆。
溪草明白他的用意,这里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可以尽情地痴缠。
人人都很清楚,这场战事不同以往,谁知何时才能平息,这临别的一夜,便是仅剩的温存时光,所以两人都没有多余的言语,只尽情地享受这弥足珍贵欢愉。
激情褪去后,溪草紧紧搂着谢洛白的腰,将脑袋埋在他胸前,不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谢洛白修长的手,顺着她发丝一下一下地轻抚,爱怜地在她发顶落下一吻。
“怎么在发抖,很冷吗?”
他双臂佣紧,用绸被将溪草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怀里。
隔了片刻,怀里传来溪草犹豫地低吟。
“谢洛白,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东北吗?”
谢洛白皱眉,突然双手捧起她的脸,肃然问。
“你说呢?”
对上他的表情,溪草提着的一口底气就全泄了。
“战场并非名利场,是实打实的,殊死搏斗,我去了,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会叫你分心。”
“既然明白,怎么又突然耍起小孩子脾气来?”
是啊,她从来都不是那种耽于儿女情长的小女人,她胸膛里一样装着家国大义,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理解他、支持他,所以他们才能相携走在烽火狼烟中,她不能绊住他的脚步。
“我明白,可我还是害怕……这次不同于往常,我总是害怕……”
她想起什么,把脖子上挂的玉佛取了下来,这是他当年送给她的东西,溪草觉得,这么多次她都能逢凶化吉,这玉佛一定是灵验的。
于是她抬手非要给他戴上。
“你会平安归来的,对不对?”
谢洛白不信鬼神,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见她那双惶惶不安的眼睛,还是温顺地低下头,让她把红线套在了他脖颈上。
她什么都不能做,这玉佛,是她求一个心安的寄托。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因为战场瞬息万变,正是因为他一诺千金,答应女人的事,就绝不食言,所以他不能随意给她允诺。
当年迈出这一步,他就有时刻准备死在战场上的觉悟,这种视死如归的信念,并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变得薄弱,溪草和孩子们会让他有牵挂,可是不会让他因此怯步。
谢洛白只是倾身吻住了她,结束了绵长的深吻后,他交待道。
“保皇党残兵,我已基本肃清,你和姆妈、孩子们留在这里,我基本是放心的。令文行事还有些生嫩,虽有冯寂辅佐,你少不得还是要多提点……战场凶险,很多时候,我恐怕分不出心来和你报平安,你不准因此患得患失,怎么开心就怎么过,知道吗?”
离别让她变得脆弱不安,可他的吻又给了她独当一面的勇气,她应当收起她的伤感,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谢洛白离开的前三个月,报纸上传来的几乎都是好消息。
谢洛白父子带来了大批兵力和物资,对胡金瑜来说可谓雪中送炭,东北士气大振,一连打了好几场胜战。
他们义无反顾的驰援,激起了民间保家卫国的情绪高潮,许多义士奋勇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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