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男音又响了起来:“灵三爷大驾,有客上门都不出来相迎吗?”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一手踹开面前的椅子,大吼:“你们都给老娘好好站在原地,一个小时不准动!这个男人……老娘去接!”
那妹子喃喃:“灵三爷很少亲自迎接客人的,这位客人很特别吗?他到底是谁啊?”
金世遗和沈妍同时回道:“他是灵三嫂。”
我向屋外走去,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像水雾一样晕开。然而这水雾一般的景象又被屋外的阳光照射,变成了金灿灿的流光锦华。
那个我朝思暮想的男人,他就站在这流光锦华里。
沉稳淡然,静谧睿雅。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把这八个字演绎得更好了。
修长的手指掬我眼中泪,世界瞬间一片清明。
声音清浅。
“傻初一,哭什么?”
分开半年了,你说我哭什么呢?你才是个大傻瓜!大混蛋!我抬手给他一拳,却被他温柔地拉进了怀里。熟悉的怀抱里,阵阵异香迎面而来。
很久很久之前,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外婆跟我说,她要用自己毕生的灵力,与来世的寿命,去替灵正受刑罚,换得灵正自由之身。上方界的神明免掉了外婆的刑罚,并封外婆为神明,入职上方界,掌管整个洪湖市。
我不能走阴了,所以那个梦我并没有当真。
正正反反,不过是场梦而已。
可是……
现在却成真的了。
灵正回来了,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那么外婆……我急忙拿起手机,给外婆打电话……电话一直在响,却无人接听。再打,还是没有人接听。继续打,直到打得没有电了,还是无人接听。
当天,我和灵正买了回湖北的飞机票。
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地走进到南无村。走进村口,我就感觉到了死亡之气。这种死亡之气并不需要任何的神通才能感应到,亲人与亲人之间,与生俱来就有这种感应。对生的感应,对死的感应。
推开小院子,外婆趴在院里的木桌上,双眼轻闭。
灵正牵紧了我的手,慢慢走了过去。
“外婆……”我颤抖着手,外婆的鼻息没有了,心跳没有了,面容十分安详,是刚刚才过世的。木桌上还放着外婆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灵正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外婆。”
我也跟着跪了下去,和灵正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他懂我,我懂他,我们也懂外婆……外婆的这份牺牲,无法用言语表达,不能哭,只能笑。
我和灵正连磕了三个响头,握住外婆的手。
“外婆……”
再多的话,都抵不上这个称呼: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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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清明节,我和灵正带着灵小满,回到南无村,去给外婆上坟。南无村的样子一点没变,村民也没有变,只是少了一个人,一个为我们牺牲了太多太多的人。
外婆……
那天夜里,我们一家三口睡在外婆曾经睡过的木床上,看着窗外月光轻洒,宁静又心安。那一晚,我梦到了外婆,我在梦里喊她,她笑得慈祥又慈悲:“傻孩子,外婆算什么啊,这个世界上,哪一个长辈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后人受苦呢?初一,你开心快乐地过每一天,积极、阳光、乐观、开朗,就是对关心你的人们,最大的回报了……初一,你只要坚信自己一定会幸福,那么就一定会得到幸福的,外婆在天上保佑你们……初一,正儿,小满……”
梦里的我,热泪盈眶。
第二天一大早,灵小满醒了,兴奋地跟我们讲,她昨晚做了一个梦,“爸爸妈妈,我梦到姥姥啦,她从天上下来的,还会飞呢,身上还有很多种颜色的光,可神奇,可好看啦……”
我转头去看灵正,灵正正好望着我,目光柔柔。
“爸爸也梦到姥姥了呢,她说小满会越长越漂亮哦。”灵正学着灵小满的语调,逗得灵小满咯咯直笑。
我拿出清明尺,送给灵小满:“嗯,妈妈也梦到姥姥了,她说……”
一生两世,三尺相思。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我们不知道的存在,上方界,下阴界,人间……无论是哪里,都离不开一个“情”字。这个情字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而我……我们,是幸运的。
但愿每一个人,都能拥有像我们这样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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