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壁画里头的仙子小妖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呱唧卧房外那方浅塘。
“听说了么,呱唧后院池塘里,多了数千蚪儿!”
“我还亲眼看了呢!密密麻麻一池塘的蚪儿,扯着嗓子管圣君叫爹呢!”
“都说母以子贵,这回呱唧当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什么凤凰不凤凰的?女人在圣君眼里,从来都是不名一文的!”
………
想不到,呱唧这么好生养!
待世道安稳之际,我也要养一池子灵蛙,想吃蛙肉之时打捞一二,烹着炸着蒸着炖着!
容忌看穿了我的心思,颇为头疼地说道,“歌儿,我见不得密密麻麻许多黑点,这灵蛙咱还是别养了!”
“矫情!”
我小声咕哝着,委实疑惑顶天立地的容忌,怎么有这么多忌惮的东西。
众人皆说,我是容忌唯一的软肋。依我看,他软肋可不止我一个!
母皇双目铮铮,深陷的眼窝显得尤为憔悴。
她似是忆起了我,瘦削的脸颊上现出一抹温暖的笑意,虽不能言,但我依旧能从她眼眸中读出她对我的关心。
“母皇,可愿同我们走出壁画?”
尽管,壁画外的世界不见得有多明媚,但起码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母皇重重点了点头,拾起我的手,在我手心写上一个“渊”字。她应当是想询问我父君的近况,只是我该怎么告诉他,他已经将我驱逐出幻境?
我涩然苦笑,模棱两可地说道,“他身体无恙,只是对你思念成疾,情绪不大好。”
母皇如释重负,眉眼弯弯带着笑意。
只是,此情此景,满身狼藉的母皇即便是笑,都透着几分狼狈,愈发叫人心疼。
“歌儿,事不宜迟。”
容忌瞅着羸弱不堪的母皇,二话不说,将她背上,阔步走出了晦暗的里屋。
这一出屋,恰巧撞见哭得梨花带雨的呱唧。
她与容忌四目相对,眼眸里的怨怼不言而喻。
“上仙,你为何不救我?”呱唧凄婉质问着容忌,本应是水做的人儿却因为心中的怨气,而显得刚强了些。
仅仅只是一夜时间,呱唧丰腴的身子瘦得同麻杆无异,竟受不得稍烈的秋风。
“素昧平生,为何要救?”容忌声音清冷,寂寂说道。
呱唧失声恸哭,光秃秃的前额硬是往容忌怀里挤,“为何不救?上仙可知何为一见钟情!”
这灵蛙倒是好玩儿!当着我的面,还敢肆无忌惮地勾搭容忌!
我颇为气愤地将呱唧推向一侧,忽而忆起她刚产下数千蚪儿,心生怜惜,下手极轻。
“呱唧姑娘,你莫要忘了,你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圣君宠姬!你与圣君的私事,我们作为外人,该如何管?再者,你若是对圣君没半分情意,也不可能在壁画中生活这么多年吧?最为关键的是,你看中的上仙是我的男人,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使劲浑身解数想要勾引他,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呱唧张了张嘴,细长的舌头迎风招摇,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容忌似乎十分喜欢看我吃醋,每每我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或是因为他稍显急躁之际,他便会垂首将自己眼底的光晕隐在长睫之下。
只不过,他唇边若有似无的梨涡总会出卖他心中的窃喜。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不仅自己喜欢吃醋,还喜欢看我吃醋!
我剜了他一眼,以凶巴巴的眼神警告着他在外别太过招摇,否则到处招惹桃花,我光是同人吵架,就要耗费半身气力。
容忌见状,微敛眼帘,淡漠地同呱唧说道,“借个道。”
呱唧摇了摇头,执意拦在容忌身前,斩钉截铁地说着,“上仙,今日你若是不从了我,我可就要硬上弓了!”
她两腮鼓鼓灌了凉气,双手叉腰,像极了深海的夜叉,模样凶蛮,令人望而生畏。
这回,容忌全然无视了呱唧,只回头柔声同我说道,“跟紧些。”
“上仙,你要去哪?”
呱唧眸中淬泪,轻咬着樱唇,其一夜之间突然清减的脸颊,竟显得格外清丽。
她这副模样,怕是将毕生所学媚术都用在容忌身上了吧!
我无奈地叹着气,匆匆绕过呱唧,拽着容忌衣袖一角,快步跟上容忌的脚步。
然,我同他走了大半晌,从壁画的一端徒步穷尽至另一端,到头来竟又回到了原地!
呱唧似早有预料,只在路中央摆了一张躺椅,她后腿一蹬,便横在躺椅之上优哉游哉地嗑着虫子,静心等候着我们。
“上仙,你若是愿意留下陪我半日,我就告诉你壁画的出口在何处!要知道,鲜少有人知道壁画的出口,就连我,也是无意中窥得密道,才知如何出此壁画!”呱唧翘着二郎腿,一张涂了数层水粉的白脸儿被她细长的舌头撺得红一块,黑一块。
我原本打算,天黑之前若寻不到出口,便用天雷之火将壁画烧出个洞,逃出生天。可我又担忧天雷之火遇上这邪气森森的壁画,一点即着,伤了壁画中的无辜生灵,平添业障。
眼下,呱唧既得知了出此密道的捷径,我倒是想揪着她问个清楚,但又不愿强人所难。
呱唧抬眸看向始终绷着岿然不动的冰山脸的容忌,眨了眨眼,水汽氤氲的眼眸中,有淡淡的哀伤弥散开来。
“退下,我同上仙有几句体己话要说。”呱唧吸了吸鼻子,冲着她身后的青蛇小妖吩咐道。
青蛇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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