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罗西北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如果不是垃圾信息,那就只有幺鸡会给他发消息了。
幺鸡,自己当年是怎么想到给朋友要小勇起这么个外号的呢?罗西北不得而知,他比较庆幸被叫了这么多年外号之后,这个朋友在他为难之际还能义无反顾地帮助照顾他。从住院疗伤,到心理康复,只有幺鸡一直陪伴在罗西北的身边。及至后来,罗西北身体康复,帮他联系些零工,接济他生活的,也都是幺鸡。罗西北有时候会忍不住问道:“咱俩以前有这么好吗?”幺鸡不善言辞,每次都是笑一笑,回答:“等你想起来就都明白了。”
罗西北看了看手机,的确是幺鸡,给他带来了一条好消息。昨晚上一顿大酒没白喝,刚刚入职的这家医药公司领导答应,下个月就给罗西北转正,之后他的收入会有一定幅度地提高了。
如果不出意外,春节前他就能搬出现在那间隔音极差的出租屋,不用再听隔壁小情侣没完没了的叫床声了。到时候,换一间干净整洁的楼房,也许还能请姚静来家里做客。想到这些,他觉得生活又有了一点希望。
初冬时节,天色早早暗了下来,罗西北不想在这堆废墟边继续流连了。如果注定找不回记忆,那就努力探索前路吧。他朝附近的公交枢纽走去,心里想,晚上到家再看看医药公司的产品手册,一定要把握好这个难得的工作机会,明天天一亮,人生就又是新一篇了。
风沙掠过,一粒粒细小的砂石被强劲的西北风卷着砸在脸上,刮跑了不少在城关区武都路十字公交车站站台上等车的人。
枢纽站台上,等车的人已经有渐渐增多的趋势。虽然现在没什么人,再过一会儿,下班的晚高峰一到,无论风沙多大,这里恐怕都要人挤人了。罗西北非常不喜欢那种感觉,那种身体被挤在夹缝中的失控感,总让他想起那个不断重复的梦。虽然梦里的列车上只有他一个人,但他依旧觉得自己是失控的,一切都是不可把握的未知。
他曾经把这种感觉告诉姚静,她说这是失忆导致的恐惧和焦虑。至于克服的方法,姚静教了他几种,但似乎都不太凑效。
站台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罗西北开始来回踱步,不停看站台上的屏幕。还有一分钟,他乘坐的公交车就到站了。再坚持一分钟,六十秒。罗西北低头看着脚尖,在心中默念。在他这两年的记忆里,兰州每辆公共汽车进出站的时间都没有准时过。
风沙大,罗西北低着头躲着,他的眼睛看着地面,视野里,各式各样的鞋子在他身边来回经过,有女士的尖头靴子,有年轻人的运动鞋,罗西北看得有些出神,以致一双沾了污泥的大头皮鞋横冲直撞地走过来,把他撞了个趔趄,他才猛地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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