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昏暗轰鸣的船舱内,只看到一个人正躺在那里,手脚被捆绑着。
头上尖锐的刺痛让地上的人慢慢苏醒了过来。
“大小姐。”突然一个声音淡漠地响起。
躺在地上的宴九霍地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捆绑起来,她震惊地道:“徐清,你在干什么?”
徐清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夫人说得果然没错,虽然当年您是为了窃取情报女扮男装进部队,但毕竟待在部队太久了,心里必然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次假装卧底潜伏在宴氏,竟然敢把那名卧底偷偷送出去。”
宴九心头一跳,断然否认:“我没有!”
“如果没有,大小姐为什么要阴奉阳违地想要把自己的战友阿坤偷偷送走?老爷明明说过,他作为卧底,必须得死!”
面对徐清的质问,宴九一时语塞。
徐清冷冷地道:“所以,你还是背叛宴氏了。”
“我不是……”
“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总之这艘装满炸药的船会准时运到关口,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切都该结束了。”
宴九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你背叛宴氏在先,所以你已经没有用了,到时候你就和这艘船一起去关口吧。”
徐清的这番话终于让宴九缓过神来,她怒不可遏地激动挣扎,“你们这是故意的!故意设圈套害我!”
什么背叛,什么阴奉阳违!
这根本就是他们算计好了一切,就等着她往陷进里跳!
否则徐清为什么会如此那么恰巧的大半夜出现在这里!
对此,徐清也不否认,“夫人说了,其实你死了,也算是烈士,而不是奸细,至少名声保全了。”
名声?
狗屁名声!
她十岁被自己的父亲丢在了部队门口,这些年,他用尽方法,甚至还用她的母亲来胁迫,为他传递消息。
这次部队把她安插在宴氏,为的是能够在关口人赃并获这一批用船只运输的军火。
可她在父亲的再一次威逼下,还是无奈说出了消息。
她的父亲当即决定装满军火的船舱内全都替换成了炸药,然后再继续运往关口,打算炸死那批埋伏在关口的人。
这些日子她越想越不忍心,毕竟那些都是和自己同生共死过的兄弟!
于是,她趁此机会偷偷地想要把阿坤送出去,在保他一命的同时,也能够挽救那群埋伏在关口的士兵们。
却不想被他们以此算计!
“还有,夫人说感谢你这些年的铺路,让二少爷能够跟着老爷好好学习。为此您的母亲和战友,也会马上跟随您而去的,所以您放心的走吧。”
徐清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可宴九的脸色却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扭曲了起来。
母亲。
战友。
她这一生到死也没有救出自己的母亲,还亏欠了部队,连累自己的战友一同枉死,落下这么一个下场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
“宴国怀、孙舒秀,你们这一对贱人,贱人!我宴九发誓,若有来生,我定杀了你们,毁了整个宴氏!”
随着这一声尖利刺耳的诅咒,“砰——”
一声巨响而来。
漫天的火光妖冶而又绚烂,几乎将半个天空都照亮了。
*
深秋的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宴九听着耳边清晰的雨声,奇怪地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昏暗密闭的空间。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竟然在一辆车里。
嗯?
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坐在一辆车里。
正奇怪呢,就见身边的车门被突然打开了。
雨水被风扑了进来。
宴九抬头,就见原本应该陪着她一起死的阿坤正站在车门外,喊她一句:“九哥。”
他的出现让宴九心里头一震,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
“九哥,你睡醒啦?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两个出卖你的兔崽子,正在里面……”
可他的话未完,就见宴九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他,神情是克制不住的激动:“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
阿坤不理解这话的含义,只觉得睡醒的九哥似乎和往常不太相同。
“九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片刻后,那沉闷的声音里透着一分哽咽,“嗯,做噩梦了。”
阿坤不理解了。
他这位队长日天日地,嚣张得不可一世,居然还能怕一个小小的噩梦?
但随后又觉得能让自家队长吓成这样,都快哭了,一定是很可怕的噩梦。
“没事的,九哥,噩梦不可怕的,只要醒过来就什么都不存在了。”阿坤干瘪地对她安慰了一句。
可……
噩梦醒过来就不存在了吗?
宴九回想起当时一船的炸药爆炸时的滋味……
只觉得四肢百骸里头散发着灼热和疼痛。
那种痛楚刻入心脏里,怎么也挥不去。
所以她是重生了?
当这个意识进入脑子里的时候,宴九松了手,神情逐渐冷静了下来。
车门外有细小的雨水扑进来,沾在裤管上,湿漉得贴在小腿上。
阿坤从未见过这样冷静的队长。
不,应该说不经常见。
但每次见到,他们队伍里的人就没人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他才弱弱地提醒了一句,“九哥,咱们还去看吗?”
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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