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要三百两,少一点银屑都不行。
几个老鸨就低头商量了一下,意见不统一。打这个当口,阿田就醒了。她被絮娘敲晕了后,又被王婆灌了黄酒,灌得昏昏沉沉的。屋内昏暗。阿田睁了睁眼睛,好奇自己在什么地方?还没抬头,就听几个女人议论自己到底该值多少钱,她的心就往下一沉。
不好,她是被人牙子卖进了妓院!
旁边那个肥胖梳髻,长着两只金鱼眼儿的,就是牙婆。
阿田想起来了。想起怎么回事了。她原本好好地呆在塘子边,背后有人砸了她。顿时,她脊背发凉,脑中如过电一般,什么都连贯了。这几个老鸨和牙婆商量价钱,一时就疏忽了地上的阿田。阿田强逼自己冷静。她已然失去自由了。现在的她,身在妓院。
她没有时间去憎恨絮娘和顾绣蓉。她必须自救。自己的遭遇,固然是因二女陷害,但也因自己实力不够。这次不遂,她们不罢休,还有下次的。防不胜防。阿田的心说不尽的悲凉。早知如此,当时就该趁照水去边关后,收拾收拾,回到虞山,也就不会有这番劫难。
说来,还是自己太过贪恋照水,贪恋安逸。
身在狭小昏室,阿田却如醍醐灌顶一般,彻底醒了。
一份不对等的、地位悬殊的情爱,从一开始就是错。她磨磨唧唧、犹犹豫豫,当断不断,反受其害。现在清醒为时已晚。
王婆非要三百两纹银,老鸨们就烦了。
“行了行了,三百就三百。这是银票,你去前街的票号,自己取银子去。”
王婆一见银票,笑得眼儿都没了。她看向地上的阿田:“哟,你醒了。醒了也好。姑娘,这可怨不得我哟,是你命不好,谁叫你得罪了顾小姐呢?不过,这儿还是有其他地方没有的乐子,就看你怎么想了。想开了,也是另一种活法。”
老鸨们就过来给阿田松绑。
阿田一动不动。
她明白,反抗是无用的。松绑了,还能得一点轻松。
这云锦院,明为妓院不假。也是正儿八经地做皮肉生意。但外人不知的是,云锦院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鹿辞在外头玩乐的后宫。云锦苑就是鹿辞从前老板手里盘下来的。
鹿辞,是云锦院现在的主人。
隔山岔五的,鹿辞会来这儿,玩上一遭。这是他放纵的秘密后花园。穿上衣裳,离了这里,到了街上,鹿辞便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
顾绣蓉更不知道的是:鹿辞不赞成体罚。买来的姑娘们再没挨过打。鹿辞讲究攻心。攻心为上。身体的驯服,是低等的服从。只有把人彻底地洗脑了,死心塌地了,心甘情愿地接客,乃至于卖命,这才算真正的服从。
云锦院的嬷嬷们,虽不知新主人什么身份,但一出手就能将整个院子买下来,不用说,定是个有来头的。不打就不打,不骂就不骂,反能省却不少力气呢。反正,四个院门都有人打手把守,不管什么人,都插翅难逃。
几个老鸨商量一下,就将阿田带进隔壁的一间屋子内。
阿田的心头也是惊异。
她活动了一下筋骨,这真是猪上树了,这天底下的老鸨怎地像庵堂佛门内清修的女居士,竟是面孔慈善起来了?
“你叫阿田,可是不是?”
阿田面无表情。
“你不反驳,可见就是了。阿田……这个名字不好,土里土气的。这进了云锦院,头一遭便是改名儿。我看,你就叫芍药吧。以前,也有一个姑娘叫芍药,可她短命,得了痨病就死了。你且顶了了她的名儿。以后,再有好的,再改。”
阿田咬着唇,依旧不作声。
这时,门哐当一下,开了。
刺眼的阳光射进来。
门外,进来一个袅娜的妙人儿。此女穿红戴绿,头插步摇,脸若桃花,但又不显得俗。相反,行走之间,更觉明艳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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