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战剑眉紧皱,但跟北辰明月又觉得无话可说,只好走过去对着卿千玑沉声问道:“小妹,你怎么不说话?”
卿千玑抬头看着自家大哥,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添了几分凉薄之色,“大哥,这大梁是司氏的天下,司氏伤忠臣劳百姓,居高位者没有应有的觉悟,只会用狭小的心胸猜忌良臣,畏惧臣子们功高盖主,这样的大梁,不守也罢。”
卿战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半步,动了动嘴唇缓缓说道:“你叛国了?和这个北燕的男人一起?”
“是,我早就叛了,在我下定决心拔除独孤氏的时候,在我纵容明月暗杀了赫连绝时,我就已经想到了今日的局面。”
“你这是置大梁百年基业于不顾,置天下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大哥!”卿千玑抓住了卿战的胳膊,他的手在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我在九岁的时候,就知道了父亲是怎么被自己人背叛,怎么在金銮殿上被先皇帝逼得自尽的,那时我就居住在宫中,我有数不清的机会可以杀了先皇帝,但是我没有。”
“我给了他们机会,我告诉自己卿氏的家训是忠于大梁,忠于司氏,可是有一天,当我发现司氏在不断地吸取百姓们的血时,我迷茫了。郫县和温县两城被洪水淹没,到处是无家可归的人,可是为什么京城里的道观还是一座接一座的盖起来?”
她勾着唇角自嘲地笑了一下,一旁被明月抱着的小混蛋也像是感应到了她悲伤的情绪,捧着小手安静了下来。
卿战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听着卿千玑用格外清冷的声音诉说完先皇帝在位时的荒唐,他的大手又紧握成拳。
“大哥你可知道当年渭水一战时独孤氏为什么拦着周边的州郡刺史,不让他们派兵增援吗?”卿千玑嗤笑了一声,虽然还是一副素衣打扮的温婉娴静模样,但眉宇中的戾气怎么也藏不住,她更适合像火一样的红衣,“那是因为先皇帝给独孤氏下了密诏,让他袖手旁观。”
“父亲走的时候我还小,我甚至都不记得他是什么样子的,所有人都告诉我定北侯是大梁的战神,是百姓心中的英雄,可是我觉得他就是个傻子。”她抬眸望着卿战,提起冤死的父亲的时候就像是在漫不经心地诉说着别人的故事,“金銮殿上的那杯鸩酒,明知有毒他还是喝了,明知战败的错不在他,他还是丢下了妻子和儿女以死谢罪,正好遂了先皇帝的愿,不是傻子还是什么?”
“一年后,母亲奉命进宫为父亲祭奠,怎么就突然自尽随父亲去了呢?她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绝对不会丢弃尚在牙牙学语的女儿。”
“父亲他……”卿战想为父亲争辩点什么,但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是无力的,包括他自己也是一走了之,留下小妹一个人在京中撑起了侯府。
“忠君可以,但不能愚忠,秋猎场上你已经死过一次,肩上背负着的司氏曾给予你的荣耀都可以卸下了。”卿千玑觉得有必要和自己的大哥说清楚,“我守的从来就不是司氏,而是大梁百姓们的安居乐业,但现在天下大乱,西梁和东梁各自为着自己的政权屠害百姓,那我为什么还要压抑着心中的仇恨?”
卿战面色挣扎:“可我不能——”
卿千玑打断他犹豫不决的话语:“我能。”
“我也是父亲的女儿,暨阳是我的封郡,我有权决定它的去留,大哥若是非要愚忠的话,大可以与我针锋相对,你若阻止的了我,不,你阻止不了。”她猛然回眸,幽幽开口说道,“北燕军粮充足,又有国君亲自坐镇,而暨阳已经是强弩之末,不日就将城破。”
一直默不出声的明月也跟着说道:“将军可以选择眼睁睁地看着北燕的铁骑踏平暨阳城,屠杀城中百姓,也可以在那一切发生之前,选择降了我们的小帝王。”
恰在此时,疏影端了刚做好的云片糕进来,环视了屋子里几人的面色后收起了笑容,轻声问道:“大家这是怎么了?”
卿千玑扶了扶云鬓,抬头笑答道:“没事,聊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大嫂进来坐吧。”
她亲自上前将受宠若惊的疏影迎接了进来,方才与卿战之间的不愉快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公主,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疏影被卿千玑拉着在桌子旁坐下,又迟疑地回头看向卿战,试探着唤了一句,“夫君,你还好吗?”
谁知道,卿战就和没听见疏影的问话似的,反而三两步走到抱着孩子的北辰明月面前,低头审视他道:“如果我向你投降,你有何把握能退去北燕的军队?”
闻言,卿千玑也缓缓抬头注视着明月,她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明月所说的“准备”,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明月笑道:“北燕这次来了多少人?”
“十万。”
明月又问道:“暨阳城现在还剩多少守军?”
“不足三万人。”
明月继续逗弄着孩子,依旧是寻常的平淡语气:“那足够了,北燕的十万人里,有三万人是我的。”
“还有我觉得需要纠正一下,你并不是带着暨阳向我投降,而是向我们未来的小帝君投降。”说着,他怀中的小混蛋咧着没牙的笑脸,一派天真无辜。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卿千玑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明月蛰伏多年,此行更是来势汹汹,一路上都是扬言要取赫连桑风的项上人头。
卿战眉心紧锁,退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着没有接话。疏影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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