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转眼又是紫薇花开的五月。
萧砺成亲已经是第四个年头。
范直躬着身子低声对丰顺帝道:“萧大人昨儿就没来, 今天又没来,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这不是把朝事当儿戏吗?”
丰顺帝刚听侍读学士讲完《汉史》,闻言笑道:“萧爱卿喜得千金,已经告过假了。”
范直嘀咕道:“不是才生了个儿子,这又得了闺女?天天窝在温柔乡里,哪里还顾得了圣上?圣上太纵容他了。”
丰顺帝笑道:“生儿子是前年的事儿, 隔了两年, 家中再添丁也是正常。公公切莫太过苛责。”
去年,萧砺晋升为锦衣卫指挥使, 上朝以及经筵侍讲时总随侍在丰顺帝身旁,跟范直接触的机会多了许多。
范直见萧砺升迁太快,隔三差五在丰顺帝面前给他上眼药, 却总是被丰顺帝以各种理由挡回来。
范直心中暗喜, 可面上对萧砺更是不假辞色, 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
自古帝王, 并不希望跟随自己的人抱团。
底下人和睦, 帝王很可能会在某些地方被架空,最好他们面和心不和,时常在帝王跟前揭对方老底,这样帝王才会知道更多隐秘之事。
范直深谙帝王心理, 就经常指摘萧砺的所作所为, 而萧砺沉默寡言, 倒是从不曾说范直坏话。
也正因如此,丰顺帝对他愈加信重。
萧砺成亲后,范直再不允他去东条胡同,顺带着把程峪跟钱多也赶出家门,让他们自立家业。
也不许刘庭、小十一等人跟萧砺他们随意来往。
程峪他们倒罢了,萧砺依仗自己一身功夫,每当范直生辰以及除夕夜里,都会翻墙进去,隔着窗户磕几个头。
刘庭等人都知道,却不都说。
萧砺与杨萱成亲第二年,趁着春暖花开的时候搬到了位于麻花胡同。
武定伯府的牌匾自然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萧府。
萧府分两路,东路是五进五开间的大宅院,西路前半部分是花园子,后半部分是座三进三开间的院子,和两处一进小院落。
地方非常宽敞。
杨萱不舍得把榆树胡同的祖屋租出去,便将胡顺两口子留下看屋子,其余下人都带到麻花胡同,又另外买了二十多人以供使唤。
杨桂有了玩乐之处,每每下了学堂就跟薛大勇在花园疯跑,身体强健了,性子也开朗许多,终于有些男子汉的气概。
花园里有片松林,松林里建了座八角亭叫做闻风亭,萧砺在亭子四周清出一片空地。
每天临睡前,萧砺会来打两趟拳,杨萱或者在旁边快走或者坐在亭子里看。
然后两人手牵着手回正房梳洗歇息。
这种逍遥似神仙的日子过了小半年,杨萱过十七岁生辰时,查出来有孕。
隔年四月,生下长子萧如泰。
听到母子平安那刻,萧砺泪盈于睫,跪在杨萱床前久久不能起身。
成亲两年,他总是浅眠,稍有动静就会惊醒,只到看见杨萱安安生生地躺在他身侧才舒一口气。
合对八字时候的蹊跷事情一直梗在他心里,让他觉得这桩亲事是他强行得来的,说不定哪天杨萱就会弃他而去。
尤其杨萱生产,他更是寸步不离,不管稳婆和杨萱怎么相劝,他始终不肯离开产房。
好在,期间虽有波折,孩子仍是平平安安地生了下来。
萧砺如释重负,既然菩萨能够赐给他一个孩子,肯定也认可了他和杨萱的亲事。
萧如泰长相跟萧砺毫无二致,性情也一样,天天木着脸,别说笑,就是哭也极少。
三个月之前,吃饱了睡睡足了吃。三个月之后,长了力气,自己“吭哧吭哧”地学翻身,翻过来就盯着炕上的东西目不转睛地瞧。
杨萱泛滥的母性根本没有用武之处,不免有些郁闷。
萧如泰说话说得晚,直到满一岁都不曾开口唤娘,可走路却很早,十个月的时候已经能稳稳当当地站住,十一个月就试探着迈步。
杨萱想扶他,他却甩开杨萱的手,自己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走到花园草地上,或是cǎi_huā或是扑蝶,一耗就是大半天。
金秋九月,杨萱再度有孕。
太医走后,萧如泰盯着杨萱仍旧平坦的肚子看了半天,清清楚楚吐出两个字,“妹妹。”
杨萱大喜若狂,等萧砺送太医回来,迫不及待地告诉他,“阿泰说这次怀的是妹妹。”
萧砺向儿子求证,萧如泰旁若无人地玩着手上的七巧板,再没开口。
萧砺看着这张跟自己酷似的面容,惆怅不已,片刻笑道:“走,爹爹带你到花园玩。”
萧如泰“腾”地站起身,张开双臂。
“你这臭小子,”萧砺亲昵地点点他鼻尖,抱起他,大步走出去。
等到雪花纷飞时,太医再来瞧,诊出来果然是女儿。
杨萱把绫罗绸缎摆了满炕,打算挑几块布料给闺女做衣裳。每拿出一块布,就展开问萧如泰,“这个给妹妹好不好?”
萧如泰不说话,只点头或者摇头。
杨萱将得到儿子认可的单独收起来,另外的仍放回库房。
冬天天冷,杨萱不方便去花园,便在家里陪萧如泰玩七巧板,或者画了各式图画教他认识小动物。
有时候李石或者松枝过来,杨萱便带着萧如泰到花厅议事。大人们说话,萧如泰则瞪着小眼全神贯注地听,好似能听懂一般,毫不吵闹。
小沟沿的房屋已经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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