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一个进去, 又接一个出来。这样的故事结局好比蜜糖里掺玻璃渣子, 奈何生活就是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情节。
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里面蹒跚走出来一位不断张望企盼的老者。
并未让他多等片刻,两道熟悉的、激动的声音在大门才刚开了未近一半、已能窥见内外的人影子晃动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钻入了他的耳中。
“兴国!”
“大哥!”
李月茹和裴振亨一拥而上将他接住。
窦兴国浑身轻颤,双目模糊,热泪一瞬间奔涌而下,汩汩滑落他那张清癯的橘皮老脸。
原先以为此生可能会因抑郁而死在牢房里,要不是遇到故人一路扶持,家人殷殷等候……
“豆豆她在准备博士毕业考,我让她考完了再回来。我说反正爸爸就待在家里,再也不会到处跑了。你别气她没来接你。”
“好,好, 她还是要以学业为重,都花了那么多钱了。”
“看你走路都不稳,这几年窝在一个地方, 一定是运动量少了。我在山上修了栋楼, 过段时间我们就到山上去住。那地方空气清新、瓜果飘香,以后你就和我每天爬山巡山,保管活到一百岁!”
“咳,活那么多岁数做什么?我……”
“你还想抱外孙不?”
一句话戳中死穴。
窦兴国扭头看看妻子。
李月茹仍同从前一样话多、主意多、嗓门儿大,她主宰一切。
窦兴国只觉亲切无比。
她要是不爱同他多说话, 不管他了, 那代表两人还生着隔阂。
好啊, 一切都回来了。
做了几十年生意,唯一笔生意做得最成功。
窦兴国抬手搭上充当司机的裴振亨的肩膀,重重一捏,“裴老弟,谢谢你。”
车窗外的风徐徐。
春去秋来,冬藏夏至。
无论各人的故事如何演绎,四季还是一往无前、循环往复的交替变换着。
“该说谢谢的是我,大哥。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若没有遇到你,都不能成就我裴振亨。”
虽不迷信,但是这个好彩头一定是要讨的。
四万响的大地红,同当年杨小武给他放的一样,祈愿未来平安顺遂,万事如意。
接下来是要去民政局复婚,这是李月茹送给窦兴国的礼物,一早在出狱前就说好了的。
要近年关了,赶在这段时间结婚的人很多,酒店、影楼顾客盈门。不过这些对于身为上市公司第一大股东的李月茹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举牌物竞天择时,莫看裴振亨的资金来源复杂,撩开层层面纱,站在最后面的就是李月茹,出钱最多的就是她。
李月茹几乎押上了自己所有的资产,不计后果。
事成之后,她自然成了物竞天择的实际控制人,裴振亨帮她重新夺回了公司。
易主后的物竞天择,其首次披露的财报,将这位最大的功臣推上了前台。
有好事人追踪她的神秘身份,郝然发现,其实也不神秘,原来是物竞天择创始人的发妻。
一时间,伉俪情深、糟糠之妻不下堂……类似这样的溢美之词出现在总结这一场上市公司举牌案中。对比秦博最后被自己妻子反噬,趁此机会教育所有成功的男人---富贵莫嫌糟糠妻。
窦兴国看裴振亨一边开车,一边不时接电话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忍不住道:“要不振亨,你放我们下来,我们自己打车过去。”
裴振亨这是没办法。
身兼数家公司高管,精力的确很有限。虽然搞了大量招聘,可现在是年前,新人大多都要年后才入职。他唯有先顶一阵子,这才会分秒必争的处理事务。
他尚未开口解释,李月茹已抢着道:“就让他送我们去!”
窦兴国很喜欢这位小老弟,一听妻子的话,以为她这是挟恩使唤人,就有些不高兴,“振亨现在身份不同了,他管着上市公司,我们还是……”
李月茹白他一眼,“啰嗦!你懂什么?!”
窦兴国越发不解,还有点来气了:“唉,我怎么就不懂了?”
裴振亨忙大力咳嗽,清了两把嗓子阻止那二人又吵起来。
这老两口往往三两句话不对就能掐起来。
他笑得很不好意思,说:“大哥,就让我送你们去吧,我……嗯,我想去熟悉熟悉一下流程。”
窦兴国终于了然,大笑不语。
君行会计师事务所。
白卓尔出了外勤回来,看满好在办公室,她从电脑包里抽出一份杂志,走过去,故意拎着杂志一角在满好眼前晃一晃。
那极具质感的彩色封面上,郝然是西装革履的裴振亨。
并不若其他人物照的或高贵冷艳、或凌厉倨傲、或聛睨一切、或笑面如虎……好似笃定她一定会看到这份杂志似的,他温润的眸子含笑看着她,那沉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戏谑。
还有,一如早上同她道别时看着她的眼神儿,他有点欲语还休。
“本期《财经人物》专访物竞天择董事长!正好在外面看见了,我就顺手买了本回来送你。”
微红着脸打发走了卓尔,满好迫不及待的就要翻开杂志看看记者会怎么吹嘘她的男人,但下一刻便被封面上那句定义裴振亨的话给气着了---全城最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
哼,不是讲他的创业过程,不是讲他的管理理念……原来这是一篇征婚广告呢!
满好最近又偷偷在找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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