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如果你没有悔婚,随我携手直赴大道,后来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我们现在,该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神仙眷侣啊……”
姜炎的声音在耳边,如魔鬼一般,“可看看你现在……”
“我不后悔!”
南宫嫣然眼前浮现出秦长风的脸,比姜炎还漂亮得多,两人恩爱了一辈子,但……
“呸!”她对镜子里的姜炎啐了一口,“我不……嗬……嗬嗬……”
也许是背后姜炎那掌的引动,也许是她这般年纪已实在受不了如此大的刺激,南宫嫣然胸口剧烈起伏,上气不接下气地拼命呼吸,“嗬嗬……”
“差不多了,你说要结婴前必须要先解决所有因果执念,我们才冒险回来,别节外生枝。”
黑色斗篷里传出苍老嘶哑的豺声,语调竟似乎有些同情的意味,“毕竟有过一段情,她本就阳寿无多,你又何必多余折磨一番。”
姜炎眉毛一拧,手掌抬起,悬在半空,一时也回忆起当年掌下佳人的娇憨笑貌,那当年的自己曾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迷恋的少女容颜……又有些按不下去。
“我不后悔!”
南宫嫣然突然回光返照般凄厉大吼:“姜炎!别小人得志太早!长风和老头子会……会为我报仇!”
话音一落,她浑浊的双眼中便失去了神采,双手无力垂下,悠悠荡荡。
“哎!我们走吧。”
黑色斗篷里的人叹气又劝。
姜炎木然地盯着她又看了会儿,才伸手盖住她圆睁的双眼,又顺便在脸上抚过……
然后他俩才和火墙一道,无声无息消失。
“四阶灵石的出产,一日比一日少,万宝阁的人前日来帮忙勘探过,这山都灵脉,恐怕……”
大殿众人毫无所觉,矿场执事还在一桩桩禀事,坐得较近的柳家筑基第一个感应到,“掌门!?”他冲到南宫嫣然跟前仔细端详了几息,然后伸手往这位好像在安详熟睡的庶务掌门鼻息探去。
“嘶!”
他缩回手,心头巨震。
“嫣然,故去了?”
齐云山中,正和刑剑对坐论道的齐休得了消息,神情瞬间落寞了许多,犹有些不肯相信,“不可能罢?她没受过什么大伤,加上丹药之功,起码还有四、五十年……”
“是的,秦长风那边……”来报信的楚佐笙确认。
“哎!”
毕竟是自己暗中故意诱导她醉心俗事,大道不行,齐休重重一叹,起身向刑剑一礼,“刑道友,恕我门中有事,这就告辞了。”
“南宫嫣然……”
刑剑也记得她,不过需要想一想稍作回忆,“我记得她……可说话间蓝隶师叔就要回来了,你周旋请托,等这许久,真要为了奔一名门中筑基小辈的丧而放弃拜见吗?”
“没办法,她故去……我必须得回去看看的。”
刑剑闭关太久,不怎么通晓楚秦门家事,齐休也不想和别人聊自己此时心中复杂的感情,“毕竟是我金丹师弟的结发正妻,又是我楚秦的庶务掌门……”
“好罢,田园将芜胡不归……”刑剑笑着诵了句归去来兮辞。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齐休匆匆告罪离开,出得门来,才喃喃念出后面那句。
“掌门,需知大道方为修士根本,你为桑海门继任掌门之争操作这许久不值当,外面的事,交给我等老朽奔波便是。”
江南城中江南宗,一众姜家老修正对门主姜明恪苦劝,“您是有大机缘大造化的,否则老祖也不会将这第一代掌门之位交到您的手里,切勿本末倒置啊!”
“我知道了。”
姜明恪不悦地横了他们一眼,“若没我出关操持,桑珈和英伯陨落于外,你们这帮老实人会及时做些什么吗?你们什么都不会,只会眼睁睁看着桑海门顺利交接至二代掌门手上,更别提像我那样预做谋划了,你们看着好了,我定叫桑海门重演白山当年那陵梁宗故事!”
他也是恨这帮手下不争,“哼,交到你们手里,桑海门之地,得等多少百年,才能落入我江南宗之手!”
“可我江南宗分封三代……”
“谁教你们明违宗法了!?”
姜明恪不耐烦地一挥手,“罢了罢了,我所有铺垫已经打好,后面的事你们去做吧,哎!若你们像那些白山客卿一样得力些,我又何必执着于内外庶务上!我也确实该闭关几年了,还有什么事,正好就今个儿你们一并回了罢……”
交待好其他大小事务,姜明恪飞入自己的掌门静室,刚刚下好隔绝封印,忽然,静室内的线香无风自燃。
他双目一凝,瞳孔里倒映出一道火墙,以及两道朦朦胧胧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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