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跟随赵青松敬了几桌酒之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爸妈。
她的母亲,高傲的宫繁女士,今日可以说是盛装打扮了——她穿着件香云纱的长旗袍,脖颈里挂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笑容和煦,端庄大方。
与昨日里歇斯底里与父亲吵架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冲着钟意招招手,钟意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
周遭的恭维声起来了:“不愧是书香世家,瞧瞧这培养出的女儿,出色极了……”
“钟太太好福气啊,女儿长的这样标致,女婿也风度翩翩……”
……
钟意笑的脸都要僵掉了。
大概是家庭逢变,钟意再不相信这些人说的话。
好不容易,钟意对宫繁说:“我想出去透个气。”
宫繁脸上带着笑,附到她耳边,说出话却不怎么温情:“别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你要让人都知道,你和青松那孩子是情投意合,别弄得像是我们卖女儿一样……妈妈也是为你好。”
钟意敛眉:“我知道了,妈妈。”
宫繁拍拍她的手背。
赵青松被他父亲带走去接待其他客人了——赵青松的妈妈梅雅致不在这里,据说是病了,还在医院。
其实,暗地里大家都知道,梅雅致是有些瞧不上钟意这样落魄的人家,但拗不过儿子喜欢。
连自己儿子的订婚宴也不参加,这分明是想给钟意的下马威。
钟意走到了露台上,被一对在露台激情相拥的人给惊着了;她后退了几步,决定上楼,去上面透透气。
家里还风光的时候,她跟随父亲来过多次,知道上面最上面有个天台,天台上也设有长椅,可以用来休息。
外面风很大,钟意打了个哆嗦,慢慢地走到长椅旁,坐了下来。
今天没有月亮,星星众多,可惜钟意对天文不感兴趣,一个星座也没有辨认出来。
她有些累,闭了闭眼。
鼻间忽然有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钟意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极为英俊清贵的脸庞。
眉眼淡漠,鼻梁挺直,如匠人精心雕刻出来的玉像,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一处瑕疵。
只是再怎么英俊的脸,在这时候看到,都会被吓上一跳。
看她惊慌要叫,那男的直起腰来,眉头微蹙,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钟意捂着嘴,把那股惊悸,复又压回了心口。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裙摆,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打扰您了,我这就走。”
她注意到,那男子另一只手夹了根烟,闪着火光,显然是来这里抽烟的。
男子把那烟碾灭,丢进垃圾桶中,声音淡淡:“是我该说抱歉才对。”
顿了顿,他看向钟意身上的衣着:“你是来参加订婚宴的?怎么跑出来了?”
钟意说:“人太多了,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话刚落地,一阵风吹来,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
男人的目光,在她裸露在外的、莹白的皮肤上停留了一下,又飞快移开。
他咳了一声:“外面冷,不如室内暖和,你注意身体。”
声音倒好听。
钟意冲他道谢之后,转身离开。
刚下楼,就撞见了父亲,父亲扯住她,小声斥责:“跑哪里去了?仪式都快开始了,差点找不到人。”
说罢,就把一个盒子往钟意手里一塞,催促:“快,上去。”
钟意被一把推到台上,握着那个小盒子,看着赵青松含笑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混混沌沌的脑袋,终于清醒了。
对了,订婚时是要交换戒指的。
订婚戒指是赵青松准备的,钟意只瞧过一眼;交换完戒指之后,就该是赵青松的母亲梅雅致为钟意戴上项链了。
不过,今天梅雅致不在。
钟意站在台上,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刚在天台上见到的那个清贵男子,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方才在暗处,寂寂黑夜遮了他许多,现在在灯光下,衬得他愈发不似凡人。倘若方才看的只觉他五官精致,而在如今,最吸引人的是他周身的气质。
衣香鬓影,人声喧嚣,唯有他一人,清冷而疏离,与周遭格格不入。
只要他随意地站在那里,就把周遭其他的事务衬得黯淡无光。
钟意看的有点呆了。
赵青松俯身,对她小声解释:“小意,这是我表哥,梅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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