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妃本就已经气急,被姬月白这么含讥带讽的反问了一句,一时气火攻心,这便扬起手要往下打。
只听“啪”的一声,她扬起的手掌正好落在姬月白脸上。
她竟是打了姬月白一巴掌。
姬月白仰着头,十分配合的接了这一巴掌。
因她年纪小,肌肤白如细雪,格外娇嫩,张淑妃这一巴掌固然没用全力可依旧叫她半边脸都红肿起来,掌印清晰,尤为可怖。
然而,姬月白却如清风拂面,恍若无动于衷,反抬眼去看张淑妃。
她半仰着头,鸦青色的碎发随之滑落肩头,显得玉白的脖颈尤其纤细,好似一掐就折的花枝。只见她用那清凌凌的黑眸看着张淑妃,贝齿咬着唇,轻之又轻的问了一句:“母妃可是消气了?”
张淑妃撞见她那目光,打人的细白指尖不觉瑟缩了一下,随即又色厉内茬的道:“总之,明天你就去和你父皇说清楚!求他收回口谕。”
姬月白很干脆也很冷淡,只清脆脆的两个字:“我不。”
张淑妃差点没忍住又要与她动手。
这一次张淑妃身边的徐嬷嬷再不敢装死,连忙上来拦住了张淑妃。徐嬷嬷瞧着姬月白脸上那伤,脸色都吓白了,只是她也知道张淑妃的性子,只得苦着脸劝道:“娘娘且息怒,这闹将出去,岂不叫人看了笑话去。”
张淑妃倒是少见的与贤妃生了一般的心思,咬牙切齿的:“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薛女官此时也上前来,她和徐嬷嬷两人一起劝了又劝,好容易才把张淑妃劝了回去。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姬月白却是状若无事的坐了回去,侧头看了身边两个站着不动的宫人一眼,道:“给我递一副新筷子。”
适才张淑妃一番折腾,筷子不知怎的落了地,自是不能再用。
姬月白身边两个贴身服侍的宫人都是徐嬷嬷选出来的,一个叫玉暖,一个叫田蓝——都是十多岁的年纪,最是伶俐仔细不过,眼下却也被姬月白这无事人一般的模样给吓得不轻。
还是田蓝反应快,连忙伸出手给姬月白递了一副象牙筷过去。
姬月白便用那象牙筷,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面前的晚膳——这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一汤一饭亦是得之不易,不能浪费,且要惜福才是。
可是,张淑妃有一个最简单且明显的优点:美貌。
她这样的美貌,已然胜过了千言万语,到了无需言语增色的地步。
张淑妃自知美貌,更以此自矜,常示之与人,用以动人,可谓是恃美行凶。便是此时,听到女儿的话,她心下虽是不悦却还是没有立刻发作,而是软下声调,柔声婉转唤道:“陛下......”
皇帝转过头,看见张淑妃那一张宜喜宜嗔的美人面,便是早已看惯,没了最初时的惊艳但还是不由生出几分的喜爱——那是人对美丽事物生而有之的好感。他因为小女儿的话而对张家女生出的怒火也跟着缓了缓。
张淑妃红唇一呶,含笑将手上的青玉茶盏递上去:“您尝尝这茶?”
皇帝伸手接了张淑妃的那盏茶,低头喝了一口,道:“有些轻浮,不似泉水泡的。比晨露,又清冽许多....”
“陛下果是厉害!”张淑妃笑了笑,顺势在皇帝身侧坐下,柔声道,“这泡茶的水是去岁里妾让宫里人采来的梅蕊雪,只得了几瓮,都叫埋花树下了。这一瓮却是才开不久,倒想着要叫陛下先尝尝才是。”
张淑妃在家时是金尊玉贵,千金万金娇养出来的小女儿,起居饮食都很有自己的讲究,平日里爱弄些个晨间露、梅蕊雪又或是陈年雨什么的,时不时的礼佛烧香,那做派简直是恨不得立时出尘脱俗去升仙,非要同宫里一群俗人划开一条道来不可。
皇帝先是怒火一缓再尝了好茶,倒是不似早前气急,也乐得给她面子,赞一句:“是不错。”
张淑妃这头略缓了缓皇帝的怒火,自是又把话转回了姬月白的身上,轻声细语的道:“陛下不知道:皎皎这才刚醒来,还没醒过神,哪里说得清话?”
这话说的很是含蓄,不过意思也很:眼下姬月白才醒来,呆呆怔怔、连话都说不清楚,她一句“表姐推了我”这可信度就不大好说了。
说到此处,张淑妃又叹了一口气,温温柔柔的给人捏了捏被角,轻声细语的与姬月白说着话:“皎皎你也是,这回也算是吃了苦头了,下回与你皇兄表姐们玩儿的时候可不能再胡来,自己也要小心些,要不然你父皇和母妃都是要担心的。”
姬月白指尖攥着被子一角,细嫩的指尖微微泛白,像是被水洗过的花瓣儿。她咬着唇没说话,心里只觉得可笑:张淑妃这三言两语,倒是把姬月白落水的事归结为小孩家的玩闹和姬月白自己不小心——不得不说,只要关系着张家,张淑妃那一直不转的脑子也能机灵许多。
皇帝自也是听出了张淑妃的意思。
只是,这回姬月白无故落水,身边只三皇子和张家姑娘两个人。皇帝心疼yòu_nǚ,偏心儿子,多多少少也会迁怒于张家女。原本,他还怕是三儿子胡闹,一时头疼着该如何罚儿子,现下女儿醒来后说是张家女,皇帝自是不会这般轻易绕过对方,必是要敲打一二的。
所以,皇帝端着茶盏,语声冷淡却又透着千钧力:“虽如此,那张家大姑娘也是要罚——她是入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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