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 典卢便算着日子催虞栎动身进京了。
此次进京所携带的贡品及资料都很多, 积累三年的简牍文书满满当当装了两大车。
唐飞羽看着浩浩荡荡的朝贡车队,心里模模糊糊觉得还是得想办法改进纸张的制法。不然整日都得在狭窄厚重的竹简上写字, 实在是不甚便利。
今年冬季唐飞羽将马场及各个工坊的事宜安排给下面的人, 自己脱身出来跟着虞栎走了。
虞栎本来不愿带他:“你且留在此处等我归来罢。”
唐飞羽笑了:“既然你说这话,我就偏要同去。”
虞栎无奈, 其实此行至少要去四个月,这么长时间见不得唐飞羽,他不是不舍得。
所以也没多做纠结,随他去了。
路上他们拐道去了蓟门关前面的驿站, 从那里的置啬夫得到了关于浮株勒落的消息 :“听闻匈奴三王子在关外遇刺, 重伤不治而死。刺客蒙着面不知是何人,与匈奴朝贡队伍激烈缠斗后,被匈奴亲卫当胸射了一箭, 生死不知。”
唐飞羽听闻后私下里对虞栎说:“我明明给了他暗器,他又缘何去以一敌百?”
虞栎说:“他那等人, 不亲自手刃仇敌怕是夙愿难平。”
这话确实没错。
其实唐飞羽倒不是特别担心终武的生命安全, 有他给的止血散, 只要没当场暴毙,终武应当能捡回一条命。
他们这回南下得早, 许多地方还没来得及结束秋收,行经某些郡县时虞栎还会下地参考当地的农事方式。
要不是典卢挂念着时间, 一催再催, 本来就满满当当的行程估计还得拖一个月。
他们途径太原郡, 唐飞羽却在这里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高勇?”唐飞羽在城门处看到终武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终武仍然是那身落魄游侠的打扮,面上还多了一道深深的疤。此番再见,他整个人的精神样貌都有所改变了,神色中少了些隐痛与不甘,多了点淡然与豁达。
“多谢唐大夫又救我一命。”终武与他们汇合之后,在驿站将那包止血散交还给唐飞羽:“此等神药用在我这种下贱之人身上,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话实在过谦了,终武当时入北皓拿出的敕牒上显示他有三等士爵在身,明显也是立过军功进行封赏的。
唐飞羽无奈道:“送出的礼岂有收回的道理?你自己留着吧。”
这一路上都风平浪静,就连到了黄河岸边时典卢都提前派了一队亲卫将冰上冰下方圆一里全都探查干净之后才敢分批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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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虞栎一行人入京途中,唐岑也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二波情场重创。
车骑将军孟恢的儿子孟林请人去班姝家说媒了。
班姝没有拒绝!
班颜从后门溜出来告诉唐岑时,唐岑只觉得眼前一暗,跌跌撞撞夺门而出,差点摔个大马趴。
“你别去啊!”班颜赶紧拦住他:“我阿姊对你没意思,你去又有什么用?”
唐岑绕过他继续往班姝家疾行:“我知道去也没用,但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班颜追了他两条街,一边喘气一边问:“你就、就那么喜欢我阿姊么?”
“这还用问吗?”
“都那么久了,你就放下她罢!”
“我不。”
“唐岑!”班颜撑着膝盖,变声期的嗓音有些沙哑:“她已经答应嫁给孟林了,你回头成不成?”
唐岑脚步顿了顿,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来。
他站在城中一座木桥上,手扶着桥墩,垂头丧气道:“难道是我哪里做错了么?
“求不得。为什么,我总是求不得?”
他看着桥下结冰的河水,眼神恍惚。
唐岑最后还是去了班姝家,还顺道买了许多礼品。
当他强作镇定地向班卯确认班姝已经定亲的事情之后,用力扯出笑容道:“本想送些礼庆贺冬至,未曾想竟然得知了这等喜事,我这礼送得倒算轻了。”
班卯并不知道唐岑喜欢班姝,他腿脚不便,长期待在屋里忙内务,唐岑的心思只有班姝和班颜明白。
他见班颜一直在朝自己使眼色,不明就里道:“我们两家都那么亲近了,哪用得着什么礼?等六礼齐了,开春办喜宴,唐君与唐大夫拨冗来赏光即可。”
唐岑坐着的身形微微晃了晃,放在腿上的手指死死攥紧,面上依然得做出恭喜的神色:“甚好、甚好。静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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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飞羽和虞栎此次进京也没遇到什么突发意外。城中百姓都在争相谈论李墨从大宛带回千匹汗血马的事情。
“那光禄勋李无垢自前年平叛有功,又替天子三次出使大宛,还打了一场胜仗,终于带回宝马三千匹。只可惜东归路途遥远,不少马匹耐不住长途跋涉而死。”
典卢知道大王爱马,说起这事儿也是一脸惋惜。
虞栎摇头:“只怕带回的那一千匹状态也不见得有多好吧?”
“这……愚不知。”
回头等李允二人按照惯例来找虞栎时,虞栎问起此事,李允颔首:“宫中御马太仆卿带人调养多日,将将使七百多匹恢复了强健,余下二百匹要么不思饮食,要么病弱无力,怕是不得好。”
唐飞羽与虞栎对视一眼,虞栎指着他说:“唐十二善马,你可能带他去马场?”
李允眼神亮起来:“如此甚好!”
由于这次大朝贡虞栎带来了不少新事物,天子慎重地多次召他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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