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中,母子三人提着食盒进了院子,叫了一声没人应,便诧异的推门而入。
“咦,这里有一封信,应该是起儿留下的!二憨,你也跟着起儿学了一年多了,快看看!”
二憨应了一声,打开信封,几人都被里面的地契房契吓了一跳,二憨忙翻开信签。
他到底识字不多,看的有些吃力,但好在里面没什么生僻字,说的也是大白话,连蒙带猜的勉强能看懂。
“小起说,谢谢我们这段时间的照顾,他去远方投亲去了,让我们不要担心。房子和地,让大家伙帮忙照看一下,地里的产出不必给他留着,就用这些钱,请个私塾先生,教村里的孩子识字。他说无论一个家,还是一个家族,想要兴旺,不识字、不读书是不行的……”
“投亲?云起哥哥还有亲戚?”
“胡说什么呢,他和丑娘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怎么可能没有亲戚?只是他一个孩子,一个人上路怎么能让人放心?算了,我们先去找村长……唉,那孩子果然是好的,只可惜和咱们没缘……”
同样是投胎转世,当然应该一视同仁,大家一起洗白白了重新开始才对,凭什么单单在他身上偷工减料,省那么一碗孟婆汤?
若说人生就像画画儿,人家都是一人一张白纸,想怎么画怎么画,偏偏就给他一张上辈子涂抹的乌漆嘛黑的烂草纸,这叫什么事儿?
合着上辈子的污点还得留到这辈子?
他承认自己上辈子是活的有点稀里糊涂,可是就算让他记着那些糟心事儿又有什么用?他还能再从娘胎里钻回去,找那对夫妻问个一清二楚不成?
那可也太高估他云寂了。
想当初那个叫顾瑶琴的女人给他灌下毒酒时,曾罗里吧嗦说了一堆的话,什么历史啊,文明啊,穿越啊,让他简直怀疑自己二十年的书是不是都白念了,怎么连大白话都听不懂了,最后还又捅破那件对他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的事。
对着一个将死的人唠唠叨叨,约莫是想看看他怨毒悔恨的模样,听他目眦欲裂的问一句“为什么”,或看似恶毒实则绝望的诅咒一番——可他实在没那个闲心,只说了一句“你好吵”就闭上了眼睛。
他对这些事,好奇心向来不强,连那个时候都懒得追根究底,何况现在?当然,这并不表示他豁达到了这种地步,恰好相反,云寂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他走了以后,那对夫妻便是不立刻跟着他的屁股后面过来,也苟延残喘不了几日。
你说该报的仇也报了,他觉得他自己死的挺瞑目的啊,怎么就不能让他好好的投个胎呢?
云寂躺在院子里的破草席子上嘀嘀咕咕,怨天怨地,说着一堆没人能听得懂的话,冷不防一张大脸忽然出现在他头顶,猩红的舌头、锋利的牙齿闪电般袭向他的脸,牙还未至,一股腥臭味儿已经先一步扑面而来,熏的他喘不过气来。
云寂大惊失色,双手揪住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死命的向外推。
好一阵过去,那颗大脑袋终于偃旗息鼓,云寂坐起来,气喘吁吁并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前这只可恶的黑色大狗。
体重足足有他三倍的大黑狗无辜的扭头看着他,咧着嘴,吐着舌头,呵着气,很是憨厚的样子,但云寂依旧不依不饶的揪着它脖子上的毛,半点不敢放松:要知道这只和他一样被拴在院子里的臭狗,除了担负着监视他不许乱跑的职责外,还要负责处理他制造的生活垃圾……
所以他是绝对绝对不会让这只臭狗舔到他的脸的!
死也不要!
这也是他对老天爷不满的原因之一。
你说真正的不到一岁的小娃娃哪会有他这么矫情,有个大狗天天陪着玩多开心,可他倒好,整天得防贼似的防着它,斗智斗勇斗力,辛苦的一塌糊涂。
云寂伤心的恨不得咧嘴大哭。
不过两辈子加起来已经芳龄二十五的云寂自然不会做这么丢脸的事,等喘匀了气,稍微有了点力气,就恶狠狠的扑了上去,仗着这只狗不敢伤他,用体重将它“狠狠”按倒,趴在它的肚皮上,捞起拴在自己腰上的布条就朝它嘴巴上绕去——看我不封住你这张臭嘴!
至于为什么用栓自己的绳子而不用栓那只臭狗的……栓狗的烂草绳,又粗又硬又扎手,他那牙签似的小手指头根本把它挝不过来。
云寂捆的很辛苦,黑狗玩的很开心。
于是丑娘一进门,看见的便是在草席上滚成一团的两只,又好气又好笑,先将云寂捞起来,在他头上弹了一记:“小泥猴儿,又欺负狗狗了?”
这咯嘣脆的一击让云寂眼泪都快出来了,又疼又委屈:到底谁欺负谁啊?
丑娘解开云寂腰上的布条,在他身上拍拍打打一阵,勉强弄的干净一点后嵌进怀里,然后松了大黑的草绳。
大黑欢快的叫了两声,一溜烟就出去了。
云寂倒也不嫉妒,那只狗出门也不是单纯撒欢去了,要知道他们家就他们娘俩儿,又一分地没有,只能靠丑娘白天给人帮闲,晚上在家绣帕子勉强过日子。他们两个自己都饥一顿饱一顿,就差没饿死了,哪还养的起这么大一条狗?所以大黑不仅要负责看家护院带孩子,还得自己养活自己,偶尔还叼个兔子麻雀之类的回来,给它家小主人打打牙祭。
想起这事儿,云寂就忍不住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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