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龄说着,故意隐去了当年的误会,只是强调这画还不算完整。
如今辛雪莺既然已经知晓她的小字,必然对周淇的心意早没了把握。
薛龄要的,就是这份没把握。
当日回廊之上,她本欲将《秋江芳华图》交到周淇手中,从此两人也就再无牵扯。
可辛雪莺所愿并非如此。
她明明有千万次机会看清枕边人的心意,却选择视而不见。她明明能与所爱之人做一对神仙眷侣,却偏偏永不满足。
那画由岁昔送到辛雪莺手上,女子迫不及待地展开卷轴,目光接近疯狂。
“如今夫人既然愿意叫我一声表姐,那表姐便将这画送于你。”薛龄学着辛雪莺的模样,朝她亲密甜腻地笑笑,似乎很是为她着想。
“表姐不怪你,拿了画回去,好好同永安侯过日子吧。”
薛龄承认,自己的前半句很是违心,可后半句说的却是真心话。
辛雪莺当真愿意拿了画后再不作恶,两人今后井水不犯河水,也是不错的。
然而,看辛雪莺今日的表现……所谓人心向善,这辛雪莺的心怕是已经黑了。
“她不怪你,我怪你!”
就在薛龄执起辛雪莺的手,维持着表面和睦之时,薛龄身边的魏清颐再也看不下去,下巴一扬说道。
辛雪莺的手还被薛龄拉着,只好侧首看着魏清颐,神情中是十分地不可置信。
殿中人们交谈声顿了顿,魏清颐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当日太子妃乘我魏府的马车遭掳,彼时谁都道是魏府的千金失踪了……”
她倾身逼近辛雪莺,在她泪水盈盈将要抽泣之时,狠狠道:“不许哭!”
娇弱女子被她的气势一震,吓得花容失色,便听魏清颐接着道:“我且问你,魏府与你有何仇怨?”
“我当时并不……”
辛雪莺刚一开口,又被魏清颐堵了回去。
“你此前一句姐姐叫的好听,为何关键时候见死不救?”
大殿之中,魏清颐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周围的人都听了个明白。
一时间,议论纷纷。
“魏大人此言差矣,老夫替女儿认罪!”老迈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是辛尚书。
他走过来,一把捉住辛雪莺的胳膊,让她同自己一起跪伏在了地上。
魏清颐退了几步,将裙边拽了拽,一个侧身道:“哼,我可受不起此等大礼!”
“那日小女受了惊吓,回去便大病一场陷入昏迷,根本不记得当晚之事……”
辛锐叹口气,一副忧愁之态,继续道:“如今太子妃与魏大人都无恙,老夫看着心中也替小女松了一口气……唉……这孩子如今已有身孕,老夫当真怕她再有个什么闪失。”
言下之意,就是你魏清颐和薛龄好端端地在这站着,就不要再逼迫一个被吓坏的孕妇了。
魏清颐在官场之中,自认也算见过无耻之徒,却还没有同辛尚书交过手。此时她被辛家父女气得不知所措,看着薛龄直瞪眼。
那眼神似是在问:你就是这样和如此小人打交道的?
薛龄静立在一旁,仪态很好地轻轻点了点头,鬓发上的饰物都没有一丝晃动。
紧接着,她上前两步,熟练地下蹲、执起辛雪莺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她这一套动作外人看着优雅大方,其实是生生将辛雪莺给拽起来的。
若是她再不出手,等一下辛家这对儿父女,怕是要上演“你们不原谅我们,我们就不起来”的戏码。
魏清颐潇洒直率,到时怕是不好应对。
“姐姐……”辛雪莺被薛龄拽得执起身子,正欲说些什么,被殿外嘈杂的人声打断。
“瞧,南齐的畜生来了!”
“该死的南齐人,也不怕脏了这金殿!”
不知谁大声喊了几句,众人纷纷朝殿门口看去。
那里立着一名清瘦的年轻官员,薛龄看着身形有些熟悉,却见他老远挡着自己的脸沿着墙角过来。
她疑惑地看了许久,却因看不清面目,根本认不出那是谁。
“那是杜羽修。”萧礼不知何时站在了薛龄身侧,在她边上低低说着。
她回身看他,并没有注意到辛尚书看见太子殿下后,有些畏惧地后退离开。
“自西南战事起,大家就对南齐人恨之入骨了……宫中还好,至少无人动手。”萧礼淡淡说了一句。
魏清颐的视线从辛家父女身上移开,见杜羽修一副人人喊打地模样,她朝辛雪莺脸上狠狠看了一眼,口中恨恨道:“真是该骂的不骂……”随后,她姿态潇洒大方地走到低头遮面的杜羽修身边,拽住他的衣袖带着他往殿内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道:“真正没脸面地人堂而皇之地站着,你怕什么,大大方方走过
来!”
众人立刻闭嘴。
清颐的父亲魏勋将军,可是抵御南齐军队的大功臣,她都对这个南齐人有了维护之意,哪个还能说什么?
辛雪莺立在薛龄身侧,知道魏清颐骂的是自己,却只能维持着一副娇滴滴地柔弱模样,半点怒都动不得。
“多……多谢魏……魏小姐,下官……下官是来给太子殿下送译本的……”比起辛雪莺矫揉造作出来的委屈,杜羽修的一言一行都是战战兢兢地,一看就知道没少受人欺负。
薛龄摇头,她记忆中的杜羽修热情活泼,如今怎的成了这般模样?
正想着,杜羽修已经被魏清颐带到了萧礼面前。
“殿下,南齐的新国书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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