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
桃花坞满山桃花春意烂漫,在阳光下开放的桃花有种温暖香气。花林之间有红男绿女漫步赏游,也有夫妻带着子女过来踏春。
在花林的深处,还有女子背着小锄头挂着花袋,收集花瓣用于葬花许愿。这个风俗是从两百年前的楚国流传下来,如今还依旧盛行。
画师今日依旧黑发结髻,青色衣袍,当他穿过花林中的凉亭,举目寻找算命先生的时候,原本有众人小憩的凉亭吵杂声逐渐停了下来,目光一双一双都停留了在了他的脸上。
花亭之内有须臾的静谧,大伙儿都被眼前这倾城的容貌吸引了目光,刹那间觉得周围开得绚丽的桃花也暗淡了几分。
人比花娇通常是形容女子的,但用在眼前年轻的青衣男子身上也不足为过。
画师没瞧见自己要找的人,转身离开。
众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谁家公子?”
“怎么的没见过?”
“这容貌惊为天人啊。”
“我见过,是住在西北古宅的那位公子。”
“西北古宅?不是闹鬼的宅子吗?”
“是那里,但人家住了有半年了吧也没什么事,而且里边住了这么一位俊公子,那条老街都因此热闹了不少,有几名女子还特意去了那边的野湖放风筝,弹琴练舞什么的……”
大家说说笑笑都是闲话家常,并没有恶意,青衣画师也没在意,有寻了小半日最终也没能见到那位算命老者。
就因为那双眼睛,他居然真信了那个算命先生的话来桃花坞找他。可信上他也没说他会来啊,画师不由自嘲地淡淡一笑,他究竟要证实与寻找些什么?
有人说,时常作画的画师,脑中会自己构造出某一种风景,人或山水或其他,所以他脑中时常会出现的,是某种类似仙境之中出现的白衣人,可画了那么多的白衣,却从未构造出他的模样。
背着书箱的蒙律走过来:“主子是要在这里画吗?”
画师站在河岸边花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那就在这里吧。”
蒙律放下背后的书箱,帮主子准备好了画具跟笔墨,然后站到后边与另外一个护卫站在一块,为主子制造一个安静的作画场地。
“玄黄,你是第一次见到咱们主子画画吧?”
因为玄黄也是周全管家在金陵招聘的护卫,除了他还有一名女侍卫叫倪往。两人是师兄妹,原本是在街上卖艺维生,好在被管家挖掘了,不然白瞎了两人这么好的功夫。
玄黄点头,远观主子作画。
画师画了桃花江,但觉得画面空洞没有内容,如同自己的心一样没有落点,因为找不到那个点睛之笔的算命先生,向来波澜不惊的心竟然有些浮躁。
长河的远处出现了一只楼船,在两岸都是桃花的河面缓缓行驶。
画师凝视了须臾,提笔在自己所画的水面画上楼船,这船如不意外载的又是一些达官贵人或青年才俊们,上边歌舞升平,文人墨客对着两岸桃花吟诗作赋。
这不,都能听到丝竹之声顺着河流飘荡……
画师却不想如实作画,看着水面轻浮的花瓣,而后在船头勾勒数笔,行云流水的笔墨之下,一袭白衣又赫然立在船头。
他看着自己画面之上空白的五官不觉微微皱眉,然后抬头看向已经划近了的楼船。
不看也就罢了,乍一看他浑身一激灵!
船头当真立了一袭挺秀的白衣,与自己所描画的居然一模一样。
白衣若素,黑发束于头顶,负手而站,脊背挺拔如竹,只会他侧着头却望向江的另外一侧,所以画师只能看见那素白的衣袍随风轻轻浮动,挺立的白领,优美的侧面,可怎么的那人都没回过头来……
画师心脏突突直跳,从记事开始,他就没有如此激动过,某种呼喊到了嘴边可有不知道该如何招呼。
楼船就从他面前轻轻划过去,那人的侧影也成了背影。
那白衣的背影居然跟自己以前画的背影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画师手中的笔掉落,他下意识就沿着花廊跟着楼船疾跑。
蒙律急忙追赶:“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玄黄看了一眼那楼船:“属下去将那楼船叫停。”
说完玄黄就已经追着楼船而去。
蒙律有点傻眼,玄黄怎么知道主子要做什么?他这跟了十年的都还不知道呢。但再看主子那急迫的模样……
“船上有公子认识的人?”
认识?
并不。
花廊有尽头,且沿江而建蜿蜒曲折,但楼船在水中笔直前行,玄黄已经很快,但赶上船时,船已经靠岸停泊,之间很多贵公子小姐们从穿上走下来,在河岸边赏游。
画师与蒙律赶到时,他迫不及待在人群中寻找,这里很不少身穿白衣的年轻人,但都不是方才所见的那位。
蒙律说道:“属下去问问,船上是否还有其他人没下来。”
没用蒙律自己上去,船主就已经自动前来问话,毕竟鲜少见到像画师这么貌美的人,年轻的船主还非常热情地邀请他一起游船赏花。
画师回了一个礼:“在下是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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