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厅堂,两面通透,三门齐开。
大堂中间悬挂“明镜高悬”的金子匾额,三尺法桌放在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宝和令箭筒,桌后放一把太师椅,其左为令箭架,右有黑折扇。
下首衙役手持升堂棍立于两侧,板正肃穆,直视前方。
左侧的差役前摆了排梨木椅,前端首位正端坐着一女子。
云浅凉着一席碧色荷花裙,捧着茶杯悠然的品尝着上好的碧螺春,她举止优雅,端庄婉约,往那一坐好似贵妇人在看戏品茶,怡然自得。
有两名差役抬着一副担架走进大堂,把担架放在地上,把遮盖尸体的白布掀开,露出死者的脸,方便查看。
太师椅上着官服,戴乌纱帽的京兆府尹赵广咸,他用眼神悄悄打量品茶的人一眼,而后将眼神放在那具带进来尸体身上,小心翼翼的问道:“顾夫人,您瞧瞧死者可是府上奴婢?”
闻声,云浅凉抿唇含笑,对身后的顾十三说道:“去看看。”
今日为应昨日刺杀一事,她出门时特意带了侍卫保护,倒是把春花、秋月两个丫头留在府内未带出来。
十三从身后走出,上前确认。
片刻功夫,十三回来,俯身禀报,“夫人,确是小翠。”
云浅凉点头,放下茶杯,道:“小翠确实曾在顾相府为婢,但前些日犯了事被逐出了顾相府,昨日她还曾拦过我与相爷的车架求饶,这事不少百姓都晓得,赵大人可叫来问问。”
“顾夫人所言,本官自是信得过,只是能否告知这婢女犯了何错被逐出顾相府?”赵广咸陪笑着认同云浅凉的话,见问及错事时她未立即答复,心思活络的补充道:“当然若是不便对外言,顾夫人不必回答。”
“没什么不可说的。”云浅凉莞尔轻笑,为难顿消,轻巧回答,“毒杀主母而已。”
云浅凉轻描淡写的六字惊得赵广咸一身冷汗,毒杀顾相之妻,这等大事状告到京兆府足以将这奴婢定罪问斩,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而他还为这该死之人劳烦云浅凉来认尸,岂不是让人误会他要为这奴婢主持公道?
赵广咸顿时紧张起来,用锦帕擦擦脑门上的汗意。
“这奴婢胆敢毒杀主母,想来是罪有应得。”赵广咸奉承讨好。
“着实是罪有应得。”云浅凉话音未落,堂上的赵广咸暗自松了口气,却不曾想云浅凉随后起身,往摆放在堂中央的尸体走去,“只是,到底是顾相府出去的奴婢,枉死在外总得查个究竟才能让人安心。”
她穿着一袭碧色衣裙,碧绿的外衫搭着内雪白的襦裙,裙摆处绣着大片开得正艳的莲花,朵朵莲花随着她的走动轻晃,像是春风拂过,吹皱了池水,惹得栽在池子里的莲花轻轻摇曳。
一身清雅婉约的气质,站在死尸旁,竟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
“是是是。”赵广咸赶紧迎合,并快步走下来,候在身侧小心翼翼地试探,“这奴婢毒杀主母一事,顾夫人是想如何处置?”
“一个奴婢,背后若无人岂敢毒害当家主母,抓不住主谋,要一奴婢偿命,只不过是无谋的迁怒。”云浅凉不紧不慢的回答,言辞间处处彰显当家主母的不凡气度。
听其言,赵广咸连连点头附和,亦是多瞧了立于尸首旁的美人儿一眼。
传言云家嫡女是个十足的草包,这番说辞可非草包能说得出的。
云浅凉蹲下身子,将白布掀到死者左侧,仔细端详起那具尸体来。
小翠头发散乱,有被拉扯过的痕迹,有些已经扯落缠在发丝上,而衣裳完好,可见的只有腹部的伤痕,一击毙命,出手可谓是利落果断。
云浅凉往尸体上面部伸手,赵广咸连声阻止。
“顾夫人使不得,您身份尊贵,岂能碰这晦气之人。”说着赵广咸朝差役呵斥道:“还不赶紧带下去,免得污了贵人的眼。”
“无碍。”云浅凉抬左手阻止差役抬走尸体,右手继续朝面部伸去,落在小翠的眼睛上,她两根手指撑开小翠的眼皮,仔细看了看眼睛,手又移到嘴巴,将嘴打开。
赵广咸越发不敢以传言来揣度眼前之人,寻常女子见着尸体免不了花容失色,莫说是亲自检查尸体,连多看两眼都不敢,可这位主不仅敢,似乎还很有熟练?
见状,顾十三不免吃惊,仅是一瞬,他收起惊讶,对赵广咸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打扰检查尸体的人。
顾亦丞身旁有十八名培养的近侍,除却身手不凡外,还各有所长,乃顾相的左膀右臂,无论是在京城风月地,还是在官场圈,这十八名近侍的名声都不小,平日时常跟随在顾亦丞身边,诸多时候出面代表了左相之意,官职低于左相的朝官见之都得客气些许。
赵广咸接收到暗示,不敢造次,挥手阻止差役,谨慎地候着。
云浅凉检查过口鼻后,掀开衣物,检查了一下伤口。
致命伤确实是腹部的刀伤,按伤痕来看,刺入时是整个刀身都刺进了腹部,不留寸许。
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意谋杀。
“死时她正在吃东西?”云浅凉收手起身。
赵广咸赶紧吩咐差役打水来,并回道:“是,小翠死时手里还拽着一个馒头,仵作验过后未发现毒素,底下人就扔去喂狗了。”
云浅凉往端来的铜盆处走去,一双白嫩的素手放进凉水里,她仔细的洗洗触碰过尸体的手指,嘤然出声,“死亡时间在酉时左右,且要么是熟人,要么是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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